“你驾车,我睡会儿。城外丹墨山庄。”
趁着后巷没人,陶子茉趁机怼了南霜一句:“你还挺理所当然哈?”
南霜将墨发一甩,翘了翘眉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帝姬!”说完一头扎进马车的黑色帘幕中。 “阿蘅!”
茹四蘅赫然坐在马车的角落中,与往日冷淡的表情不同,他今日竟满面春风。
南霜像个孩童般扑到他怀中,而他也回以热烈的拥抱。
“今日你为何,这样不同?”南霜抬头,望着她心中的小太阳。
“一个人的时候,对身边事物的联系,能看的更真切些。” 这话说得连南霜都觉得妙,甜从心中起,而且一点也不腻。
“你身体好些了吗?”南霜此时肆无忌惮的靠在他身上。
“恢复七八成功力了。我想,我消失一段时间后,与你在国子监见面,是最妥当的。”要换做刚入京时,茹四蘅才不会如此温柔的与南霜说话。
“我想你快些恢复功力,然后在宫内陪着我。”
茹四蘅一阵沉默。 “又不突兀,宫内很多皇子妃嫔,身边都有贴身高手保护。我现在都是正式的皇位候选人了,十境高手一剑两千甲,能招募到这样的人才,我父皇会高兴的,”南霜总这样哄骗茹四蘅,他都已经习惯了。
“他还没有给你兵权吧。”茹四蘅正了正身子,又回到之前那副严肃的样子。
南霜则乖巧地枕在他腿边,依旧毫不掩饰她仰慕地眼神。
“我才回来,怎么可能有兵权?不过,以后会有的。毕竟,宫内斗得再厉害,没有兵权再好戏也终要退场的。”
南霜这话说得自信满满,茹四蘅差点就相信她已经有办法了。 不过他熟悉南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性子,才没有事先排练的戏,全都是她临时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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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圣旨不去见国主与太后,先跑出宫见我这糟老头子,帝姬是嫌我这命太长了吗?”话虽如此,但说话的人却怡然自得的喝着茶。
“我现在可是国子监助教了,常常要来当班呢,领了职先来瞧瞧怎么也算是秣马厉兵嘛。”
这时,苏倾之听到了南霜的声音,头上插这数支毛笔卷着几米长的宣纸就从商太傅背后的书房中跳了出来。 “怎的刚进宫就急着来招贤纳士了吗……”
南霜那小小的身躯被商太傅挡了个结石,苏倾之第一眼见的,竟是满脸鄙夷的茹四蘅。
晦气晦气,苏倾之立刻抖落了身上的宣纸,正了正发型。低头见着白衫上几缕擦不掉的墨迹,顿时一副嫌弃自己的表情。
苏倾之正手忙脚乱的想着如何掩盖自身的狼狈,南霜就已探出头来。
“你为何在此?”南霜话语间除了惊奇,竟还有些不满。
商太傅听出了南霜的戒备之心,坦言道:“倾之在观星上颇有造诣,我让他在此整理历代学者留下的星象观测图和一些相关的著作,也算为国子监在观星学识上做些总结以及查漏补缺。”
“我夜观星象,知你今日会来,特在此地等你而已。”苏倾之倒不屑商太傅为自己打圆场,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诡计。
陶子茉则在青楼内见惯了这些浪荡子,白眼道:“马后炮。”
谁料苏倾之不但没有生气,还镇定自若道:“这位姑娘今日红光满面,定是了却相思,见过情郎吧。”
胆敢如此冒犯她陶子茉的人,近些年都不曾出现,她气急败坏的剁了剁脚,又想到自己今日的确太过花枝招展,今晨御赐给南霜的首饰,迫不及待就挑一件带上了,明晃晃地在苏倾之眼皮底下,被看出来也是她自己疏忽。
她恨自己反驳不了眼前这放肆之人,只能别过头,气呼呼的不给好脸。
“霜儿即来,就随倾之一同去听听课吧。也领略一下,各位助教上课时的风姿。”
茹四蘅听了略带讶色,想与南霜同去,却不知如何开口。
“四蘅就别去了,大宗师亲临,重压之下,各位助教难免会慌不择言,会给监生们留下不好的形象。我们就继续上一次未完的武学探讨吧。”
“是。”如此,也给了茹四蘅一个留下的理由。
陶子茉见四人起身将去,急忙道:“那、那我呢?”
“你可随意,想跟着我也可。”
陶子茉思考了片刻,刚被苏倾之这一吓,觉得国子监中这样唐突之人必不少,自己不善言辞,还是跟这南霜才不会吃亏,于是快步跟上。
“想你定是想去见见陈燃,他在上阵法课,带你去瞧瞧。”
南霜刚还想问苏倾之怎的就不去上课,听了这话才知原委,阵法上他已独树一帜,何必再听那入门的基础。
“国子监不是因材施教吗?总觉得陈燃不善阵法。”
苏倾之笑了笑,说道:“第一年所有的基础课程都要学习,第二年才会根据各项综合的成绩,开始分门别类。”
南霜暗自点了点头,想着个中道理。
二人来到一闭门的课室前,里面助教的声音洪亮,不仅字字清晰,语速也是快慢有致。因要照顾偏远之地来的学子,但又不能拖沓课程内容,所以语句的发音与断句,也是助教需要学习和掌握的技能之一。
“你我同为奇门术士,应该明白,阵法入门相对是比较难的,尤其是理论课程,枯燥乏味,很多人可能一个月都摆不出一个最基本的四盘,所以第二年能留下的并不多。”
苏倾之这话,南霜深有感触,聪明如茹四蘅,一样很难理解到阵法之中点滴不同的奥妙。
他缓缓的移开边门,带着南霜与陶子茉悄然无声的坐到了最后一排。
在人前讲课的,是一位年过四十,仙风道骨的助教。身材纤瘦,甚至有些驼背,双目却炯炯有神,这也让他原本应有些颓废的面貌加上了不少的精气神。让人一眼就觉得,此人定是博学多识,靠学识立于世间。
苏倾之进来时,他只是给了一个眼神示意。但南霜后脚跨进课室,他微微一愣,最终还是决定暂停教学,双手作揖,向南霜行了一礼。
“南霜帝姬。”
众学子纷纷回首,各色目光都落在了南霜身上,有些似乎还在企盼着,她再弄出些幺蛾子来。
却想不到,南霜也规矩的回了一礼,而后与众学子一般入座,伸手示意台上的助教继续讲课。
课程还在继续,但众学子的心已经全然被南霜吸引了。
很多人都在心中盘算,这位锋芒毕露的公主,此时前来,是否又想出出风头。
当然学子们并不知,南霜已经是国子监的助教了。他日,互相相处的时日还长。
陈燃趁着气氛稳定了下来,才转过头,与南霜打了个招呼。
这个懂事知礼的弟弟,让南霜越来越喜欢了。
“介于有些学子入门时间短,尚且未入一境。我们就从简单的天覆阵为题,修行未入门的就将此阵画在纸上,已入门的便用真气化于桌上。还有些三、四境的弟子,控制自己阵法的范围,不要超过身前的方桌。
半个时辰为限,没有完成的,罚入‘地灵堂’聆听教诲一夜。”
学子们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得意有人愁。
“那王池教习,如果提前完成呢,有没有奖励?”有位学子举手说道。
王池皱了皱眉,这不是做学子的本分么,怎么还来讨奖励了。
苏倾之看出了王池那股子抠搜劲儿,便开口道:“能完成说明你在阵法这条路上还能往前走走,若是完不成,只能说天资愚钝或者此路不通。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阵,还要讨礼物,脸皮可真厚。”
此话一出,学子们便也只能默不作声。
谁让苏倾之也是同他们一同入门的,但人家却是九境豁然的高手,尚且愿委身于这些低境学子之间共同学习,谁要讨赏,怎么也得越过他去才行。
“南霜帝姬要不要也试试?”
这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竟然在南霜的天赋点上起舞。
循声望去,是一位眉眼间藏不住负材矜地的男子,一身锦缎,发髻上还簪着一支价值不菲的玉。
“此人是军机大臣庞学名之子,庞飞。”一旁的苏倾之提醒到。
难怪如此骄横,南霜很想逗逗他,却不知如何才有效果,只得先退一步说道:“你知我来时,王助教已经讲解完了。这天覆阵,我也是头一回听说,连见都没见过呢,如何画得?”
“此阵乃国子监第一年基础书籍中的一课,听闻帝姬将要入国子监讲学,连基础都不会,让众学子如何信服呢?”庞飞皮笑肉不笑,一脸得意地盯着南霜。
南霜眼神躲闪,好似这阵法真有登天之难似的,勉为其难地说道:“既然公子如此说,今日若南霜不画,他日在国子监岂不是连立锥之地都无了?”
说完一脸委屈样,看得连台上的王池助教都心疼了,赶忙圆场道:“帝姬尚且可以尝试,不过受罚就免了。我将书册借于你看一眼,如何?”
“谢谢助教,不过不必了。我等哪位最先完成,我看一眼便可。”
“这……”王池也是傻了眼,不过前几次帝姬来国子监,可没有吃过一次瘪,既然她这样说了,想来也是有把握就允了。
“若我画不出来,甘愿与学子们一同受罚。”
一旁的苏倾之听了可不准自己的心上人如此乱来:“你可知那‘地灵堂’是何等地方?又脏又臭不说,其联通了诏狱每一处监牢,四面八方全是哀嚎与刑罚之声。就算是心智坚韧之人,回来那也要歇上好几日,你又何必自讨苦吃?”
“你觉得我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