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第二日傍晚时分,大雨还哗哗下个不住。
季寸言推开窗户,仰头看着外面的天气。雨幕将整个依山郡厚厚地罩住,天色不辨昼夜,湿重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
屋内的张霁摆开一个沙盘,形状便是依山郡的模样。他手中结印,往沙盘上点过去。
季寸言关上窗户,走到沙盘前面盯住它看。可是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动静。
雷棋同简少麟站在一旁。二人手中执剑,便都等着那条巨蟒自投罗网,然后算准时机,用手中宝剑法器钉死这条折腾了苏州半月有余的蛇妖。
“你这法阵灵不灵呀?”季寸言道,“我怎么觉得这沙盘就跟假的一样,动也不动。还是说那条蛇妖早就看准我们会在依山郡算计它,所以没有上当呢?”
张霁收回结印,双手抱胸道:“有点耐性吧,猎人打猎,放了笼子也得乖乖等着。”
靳捕头道:“我方才出去看过了,小张天师让咱们扩宽的那处引水口,水量可大,三人并行进出不成问题,应该不会是把洞挖小了吧?”
简少麟微微皱眉,但没说话。
张霁摸着下巴,低头看着沙盘道:“这雨势虽然没见小,但是现在傍晚天色亮了起来,我估计雨水已经没多久下了,最多过了今晚雨便会住点。到时候河水退去,水位下降,那条蛇就不能游着进来,那得爬着进来了。”
众人心中都不由犯了嘀咕。
挖好陷阱,已经等了这条蛇一个下午了,可是这条蛇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照理这条巨蟒是水中霸王,天降暴雨,正是它横行霸道的时候,为何却在昨日撞山未遂之后,就偃旗息鼓,再也不见了呢?
“靳捕头。”简少麟问他,“我叮嘱你的事情,找人去做了吗?”
“我让世子府内的厨子丫鬟一起做了。”靳捕头道,“将那条公蟒的尸体剥皮取肉,只留骨架,大火煮着,现在都已经熬成胶状了。不过恶臭扑鼻,实在是……”
季寸言听得直皱眉。
张霁对简少麟道:“简大人是想用熬制蛇骨的方法,提炼个中精华,让母的那条以为那锅蛇羹的味道就是内丹散发出来的?”
简少麟点点头。
张霁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有点残忍了。燃木煮骨,便如挫骨扬灰。”
靳捕头道:“那条公蟒可是杀了好多无辜少女,死得那么干脆都未免太便宜他了。再说畜生就是畜生,跟畜生还讲什么残忍不残忍呢?靳某可不修道念经,对着这些孽畜,挫骨扬灰也是做善事!”
张霁叹了口气。
靳捕头却也没说错,这一公一母两条蛇妖,在苏州城内实在犯下太多杀孽,到了阴曹地府,下场也不会比挫骨扬灰好多少。
“喂喂喂!动啦!你看这里!”季寸言拍拍张霁的胳膊。
众人定睛看去。
果见沙盘上,依山郡外,有一条青色蜷曲的荧光若隐若现,这便是那条青鳞母蟒的原身了。只见她那十几丈的身体似乎又长长了一些,盘曲起来甚是吓人。它慢慢蠕动着身体,正绕着依山郡周围的河道盘行。
众人都凑过来看。
“可是她好像只是绕着依山郡游,好像还在试探。”季寸言接着道。
“当然,她又没开天眼知道入口在哪里,不得一点点探路啊!”张霁道,“它一定也是想找到一个因为水位升起来,所以河道变宽的地方潜入府中。”
“要是它找不到路怎么办?”
“放心,那锅蛇羹,煮好之后,我让人把它一点点倒进府内流水处了。那条蛇,会循着味来的。”简少麟道。
张霁抬头对靳捕头道:“靳捕头,今日一战,胜负难料。若是我们的本事借助我师兄的法阵没法压制住那条母蟒,大家就都是它的盘中餐了。你还是带着府内仆役丫鬟,还有你带来的人,先找个妥善的地方躲一躲。记住,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只等明日雨停日出后,方可出门。到时候,就不知道是给那条蛇收尸,还是给我们——”
“呸呸呸!童言无忌!哪有大战之前不说几句吉利话的。”靳捕头打断张霁。
“啊啊!进来啦!”季寸言指着沙盘道。
果然,那条绿色荧光的头部正努力往沙盘一处缺口处钻,看模样是找到入口,正要钻进依山郡来。
简少麟拿起手边的雄黄宝剑,对雷棋道:“要准备了。”
靳捕头推门出去安置那些老弱病残去了。
张霁指着沙盘对剩下的三人道:“我们须得耐心等到蛇头快游到死门时再出手,贸然提前出手,无法固定‘七寸’之处,这条巨蟒反抗起来,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压制。大家要记住方位,同时出手。简大人你本事最大,就劳烦你钉死蛇之七寸。我固定蛇腹,雷大人负责钉蛇尾。至于你嘛……”
张霁瞧瞧季寸言。
“我知道啦!我最厉害了,用六芒星阵网住蛇头!”季寸言道。
“你网不住,就等着它张开血盆大口,把你吞进去!”张霁吓唬季寸言。
雷棋有些担忧,他看了眼简少麟。
简少麟道:“放心,我会全力护你师妹周全。”
其实蛇头虽然重要,有了七寸之钉,倒也不难控制。平日捉蛇时,捕蛇人只要握住蛇的七寸,蛇头便无法回身扑咬,只能无力挣扎。
大家商量着让季寸言守蛇头,也是因为这个位置其实相对是安全的。
若是真有不测,简少麟也能从旁帮手。
只是雷棋并不信任简少麟,是而有些担忧。
大雨倾盆,乌云密盖,虽然是白天,但是天上阳光也无力穿透这厚重的云层,依山郡被笼罩在一团暗沉的水气中,更显压抑可怖。
准备出手的四人聚在沙盘四周,低头瞧着那条荧绿蛇影循着被水势和人工拓宽的水道跌跌撞撞往阵网中央探来。它的本体蛇躯又长大了,以至于在水道略显狭窄处游得并不顺畅,若是有山石拦路,它便昂起蛇头,强硬地往山石上撞过去,用身体开拓河道,继续前行。
幸亏张云初真人在依山郡所设计的原本阵型十分牢固,隐藏于一草一木、一山一桥中的风藏水势都限制了青麟母蟒的行动,否则,此时它早已上岸,蛇鳞覆地,掀亭揭瓦,直达目的地,根本不会受水路的限制。
就算是在沙盘中,瞧见如此大一条如蛟如龙的大蛇翻山滚水而来,还是令人胆战心寒。
湘西蛊王此时也显得有些躁动不安。自从简少麟出现后,它似乎对其颇为忌惮,便很少露面。此时它当着简少麟的面钻出季寸言的衣领,飞到张霁肩头落下,金色翅膀高频扇动,发出类似金属碰撞的空空之声,声音不比平日,居然大如洪钟。
张霁皱眉道:“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蛇!自来只有蛇怕你,蛊王又怎能怕蛇呢?”
季寸言道:“长这么大,还能称作蛇……吗?”
“只要它没走蛟渡劫,多大都是蛇。”张霁道。
雷棋瞧了张霁一眼,道:“你这话说起来像是给自己壮胆子的。”
张霁道:“哎!开工没有回头箭!打不打得过就在此一举了!等蛇头穿过这道拱桥,咱们便得出发了。小季!”
“干嘛?”
“你带着我儿子!”张霁又把肩头的湘西蛊王用食指渡着递给季寸言。
“你儿子这么害怕,还是跟着你吧!万一出了事,我也不能保护它。”季寸言道。
“唉,谁让你保护它了!我是让它护着你啊!”张霁叹气道。
简少麟瞧了眼那只蛊王,对张霁道:“它还太小,对蛟是没有作用的。还是跟着你吧。季姑娘我会照应。毕竟七寸同蛇头,也离不了多远。”
若是简少麟能压住七寸,季寸言压蛇头并不困难。若是简少麟没有压住七寸,季寸言也就没有必要再出手了。
小蛊王听到这话,还没等张霁答应,自己就沿着张霁食指爬回手腕,继而钻进了张霁的衣袖里。
雷棋此时提醒众人道:“过拱桥了!”
于是众人各自准备好,便推开木门,逆着风雨往事先商量好的风水位奔去。
那条青麟母蟒见风则长,此时头上的角已经肉眼可见,古说蛇大成蟒,蟒大成蚺,蚺大成蛟,蛟大成龙。这条母蟒已经越过了蚺的进化,直接化身为蛟了。它头上两角自头皮隆起,渐有鹿型,若不是自己无法完全操控体内的内丹,今日雷电交加,大雨倾盆,若是天时地利,便能飞升成龙。她狂躁地用头掀翻挡住自己去路的拱桥,直往前翻滚蜿蜒而去。虽然它不知那定康世子的遗体何在,但只要将这依山郡翻个底朝天,总能将自己的内丹找到。
它的身体如今根本无法承受这枚毒虺内丹,皮都快被见风而长的身子给撑爆了,令它日夜痛苦难忍。唯有取回自己的内丹,才不至于这样疯长,爆裂而死。
过得半炷香的时分,青麟母蟒突然觉得身体骤然变轻,想来是整条蛇身都已经破了依山郡的法阵,进入世子府内了。它只觉神清气爽,立时便要大展拳脚,将整个依山郡搅翻起来,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便在此时,它只觉自己的尾部忽而被什么东西给钉住,再也无法移动。紧接着便是腹部。
那是张霁用桃木剑、雷棋用龙泉宝剑精准地扎在风水位处的蛇身上,一下子钉住了青麟母蟒的身体。
青麟母蟒勃然大怒,知道自己着了道了。它刚想昂起上半身蛇身,用力挣脱束缚,忽而简少麟出手了。
只见简少麟自假山处一跃而起,雄黄宝剑就算是在暗沉雨幕中也寒光毕现。
青麟母蟒昂起蛇头,回头便见一束剑光映入眼帘,还没等它反应过来,自己的“七寸”之处便已被简少麟精准刺入。简少麟法力武功在四人中确实拔群,单凭自己身体的重量与雄黄剑的惯性,竟能压制住青麟母蟒已经昂起的蛇身,又将它钉回水里。
青麟母蟒整条身体被三点风水眼伴着法器制服钉死,身体又重重砸回水里,激起河水翻起一片白幕,河水的冲击力竟将岸边的一处假山都给掀翻了。
季寸言是法阵的最后一步。其实若是前面三点都钉死了,到她这里也不成问题。
季寸言右手上翻,将早已准备好的六芒星网握在手中,从蛇头的方向掷去。这张网比她之前掷出的星网都大了数倍,网上铜铃密布,是她所能使出的最大神通了。阵网牢牢地网住了蛇头,又将它钉在地面上。季寸言后手握住网头,收臂束网,网上铜铃铃铃作响,可见法成。
一束雷电划破厚重云层,将整个依山郡照亮如昼,那条青麟母蟒大致能有十数丈长,躯体须得三人合抱,只见它已被四点钉住,再无反抗之力。
依山郡四处风水眼引入天雷闪电,地脉吸收了闪电能量,在地底哔啵作响,肉眼可见的电流如蛛网、如树脉,层层汇集,只往蛇身处集中而来。
这一电击非同小可,只听那青麟母蟒痛得哀嚎起来,没被钉住的蛇身翻滚扭曲,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季寸言觉得自己手中墨线越收越紧,知道那是蛇头也在用力挣扎所致。她不敢放松,只能更用力地拉住阵网,左手握决,将灵力输入铜铃中,通过铜铃一个个地传播,压制住挣扎的蛇头。
几个天雷之后,青麟母蟒的挣扎之力也渐渐小了。
简少麟同季寸言不过丈许距离,他钉死了七寸之处后,便一直仔细观察着这整条巨蟒。
忽然,他见到这条巨蟒自胸腹之处开始蠕动收缩起来,似乎是有什么物事被巨蟒之腹部用力吐出来,这波蠕动并不激烈,但来得却快,很快便越过了简少麟手中七寸之处。
离得越近,看得越清,那是一股带着黑气的东西自蛇体内腔发出,往蛇头口腔处移动。
那必定就是这条青麟母蟒此时的内丹了。
母蟒行将就木之时,奄奄一息,这内丹便自行从它身体里脱出来。
季寸言却没有简少麟的眼力。
此时她见青麟母蟒被天雷所击,胜局已定,手中阵网也不似先前那般难控制,正高兴呢。只是蛇皮被天雷击中后,发出阵阵焦臭,十分难闻,她正皱起小鼻子,一脸嫌弃,殊不知蛇口便要将那内丹吐出来了。
若是被季寸言首先发现了内丹,简少麟便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内丹取走。如此一来,他之前万般辛苦,数度遇险,都算是白费了。
简少麟眉头微皱,心中犹豫了片刻,眼见那条母蟒已经从口中喷出黑气了。他右手一松,雄黄宝剑脱手而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千岁之蛇,断而复续。七寸是打蛇的最要紧处,是而张霁安排了四人中法力最高强的简少麟守住七寸。
此时他松手卸力,青麟母蟒只觉要害处束缚忽然撤走了。只见它扭动蛇颈,忽然深吼一声。
七寸处的雄黄宝剑被青麟母蟒轻易挣脱开,紧接着,它便昂起蛇头来。
季寸言睁大眼,瞳孔紧缩,她法力本就不够,牵制蛇头已属勉强,此时简少麟撤力,她又没有防备,六芒星阵根本无法压制住蛇头。
青麟母蟒挣脱阵网,抬起蛇颈,它左右摆动蛇头,季寸言便被自己的阵网拉住牵上半空。幸亏她机灵,在空中撒手,脱出阵网。但是人已经因为惯性被甩在半空了。
只见青麟母蟒眼中杀气毕现,红色眼珠裂开的裂隙黑瞳中尽是恶毒,它张开大嘴,毒牙散发着黑色幽光,十分骇人,便要将季寸言吞吃入腹。
幸而简少麟踩着蛇颈一跃而上,又将雄黄宝剑刺入蛇头之上。
季寸言这才从蛇口脱险。
但是青麟母蟒哪能轻易饶过此二人?只见它摆动蛇头,先将简少麟甩开,再用坚硬如磐石的蛇头重重撞在季寸言的身上。
季寸言被蛇头结结实实撞飞了出去,人自半空落入河道旁的一片竹林中,再也不见踪影。
简少麟只侧头瞧了季寸言消失的方向一眼,他虽没有伤害季寸言的心思,也想护她周全,但此时想救她也鞭长莫及,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简少麟跃上蛇头,想趁人不在,先将那黑色内丹取出。
便在此时,简少麟只觉头顶一阵寒光带着剑气闪过,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不知从何处跃上半空。只见他手执一柄青色长剑,剑已出鞘,迎风破刃,剑鸣刺耳而来。
白衣男子身手利落,长剑划破雨帘,带着剑啸砍在蛇头之上。这一剑十分厉害,竟然将整颗蛇头从蛇颈处给斩断下来。
蛇头蛇颈一分为二,砸落在地上水中。
白衣男子精准落地,立于被他斩落的蛇头旁,反转剑尖,双手握剑,用长剑钉住那颗蛇头,令它再也无法断续伤人。
那颗黑色内丹从蛇嘴掉落出来,落在白衣男子脚下。
简少麟微微皱眉,念出来者的名字:“季景飏。”
白衣男子也皱眉上下打量起简少麟来。
一个是玄镜堂的少堂主,一个是钦天监监正之子,算起来确实季、简两家未来的当家了。
这时,季寸言生龙活虎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
“三哥!!!”
季景飏收回对简少麟十分防备的神情,转过身温柔地瞧着自己的妹妹。
季寸言扶着被青麟母蟒撞到受伤的肩膀往季景飏这边走过来,他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衣道袍的男子。
那男子五官清秀,细长眉眼,沉静从容,他笑眯眯地走在季寸言身后,脚步不紧不慢,就算是在大雨中,还能有种不沾风尘的感觉,倒是有几分道骨仙风的脱俗味道。
“三哥,你怎么才来呀?”季寸言噘着嘴抱怨道,“要不是这位道长,明年今日,你就得去坟头看我了。”
季景飏皱起眉,道:“这些话跟谁学的?”
那道长笑道:“听口气却像我那不争气的师弟。”
季景飏叹了口气,将季寸言仔细瞧了几眼后问道:“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啦,就是撞了一下,本来如果硬生生掉到地上,一定非死即伤了。不过道长接住了我,还帮我化掉撞击之力,所以就只是皮外伤。”季寸言还转了个圈给季景飏看。
季景飏这才放下心来,对季寸言道:“这位是张云初张真人,叫人。”
季寸言对张云初道,“多谢真人方才的救命之恩。啊,你就是张云初啊?”
张云初笑道:“可不就是我咯!我很有名吗?”
“我认得你是师弟张霁,他说依山郡的风水局就是你设计的。张真人你好厉害呢!”
张云初道:“小姑娘真会说话,比我那个不争气的师弟可爱多了。这位是……”
季景飏让了一步,让张云初能够正面看着简少麟,才介绍道:“这是钦天监的灵台郎简少麟简大人。”
“啊,简大人好,失敬失敬。”
“张真人客气了。久仰张真人大名,今日得见,我之幸也。”
众人寒暄过后,张云初才注意到地上的那枚黑色内丹,他走过去,将内丹捡起来。
“这就是这条青麟母蟒的内丹吗?”季寸言问张云初道。
“看上去像呢。”张云初将内丹握在手中。
事已至此,简少麟也没办法强行将内丹抢回来,此时高手众多。季景飏方才一剑斩头的功夫就非常人可及,这张云初更是高深莫测,如今只能放弃了。
这时,张霁同雷棋也赶到了。
“张云初!你不等我死了再来!”谁知张霁一见到张云初,开口便是这句话。
张云初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小师弟,道:“这孩子,你这不是没死吗?”
“这位是?”雷棋看着张云初,面露疑惑之色。
“这位是张云初张真人,是张道陵真人的嫡传弟子。”季景飏介绍道,“张真人,这位是我师弟雷棋。”
二人便又拱手寒暄了一番。
“方才怎么回事?我们守住蛇尾蛇腹,你们这边是不是出了问题?”张霁问简少麟。
简少麟道:“我没钉住蛇之七寸,幸而季大人赶到,才斩了蛇头。还害季姑娘受伤了。”
季寸言倒是挺大方,直摆手道:“是我自己学艺不精,没有钉住蛇头才是。而且我也只是皮外伤,简大人不用放在心上。”
此时天色微亮,雨声渐小,杀掉这条蛇之后,这场暴雨也到了尾声。
众人一行回到驿站修整,到了黄昏时候,太阳倒是探出了头,暮色下,苏州城内一片宁静祥和,仿佛前几日的蛇妖乱城只是话本子里的故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