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结案

目录:四海缉妖令| 作者:五味奇谈| 类别:其他类型

    季景飏正在房间擦拭他方才斩过蛟头的青铜宝剑,季寸言便敲开了他的门。

    “三哥!”季寸言嘻嘻着把头探进来。

    季景飏对她点点头。

    季寸言开心地走进房间,在一张八仙桌边坐下。

    桌上用小炭炉温着一碗压惊茶,是给季寸言的。在小炭炉旁,还放着两碟精致的甜点,一叠玫瑰米糕,一叠糖腌杨梅。

    在自己亲哥哥面前,季寸言倒是挺听话,自己扣过药碗,便将温着的药从药罐子倒出来,摊凉了好喝。一点也没了在雷棋面前的任性劲儿。

    药还烫着,季寸言也不着急喝,只是撑着头看着自己家三哥认真地擦拭这那把宝剑。这把并不是季景飏当日在覆船山斩杀鸟妖的龙泉剑,而是一把份量极重的青铜剑,剑身刻以道家铭文,剑刃瞧上去略钝,但季寸言见过这把剑的威力,知道它能破风断金,极为锋利。

    季寸言好奇道:“三哥,这把剑是你在哪里得到的新法器吗?瞧上去真厉害!”

    季景飏道:“这是张云初张真人的伏魔剑,不过借给我用一下而已。用完还得还的。”

    “还倒是不用。季兄若是喜欢,宝剑赠英雄,我倒也愿意将这法器赠与你降妖除魔。”张云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季寸言乖乖站起来相迎道:“张真人好!”

    张云初笑道:“还是女孩子懂事可爱,我那师弟只会埋怨我来晚了。”

    说毕,三人便围着八仙桌坐下来。

    季景飏将青铜宝剑收回剑鞘,放在张云初面前道:“此剑是你们张家圣器,怎可随意送人?”

    张云初道:“季兄在丰都帮了我们大忙,一把剑而已,算上还季兄这个人情,我才是占便宜的那个。”

    “这是你的佩剑,送了我,你又去哪里寻得另外一把?”

    “心中有剑,树枝亦可为刃。”

    季寸言笑道:“张真人你说话好像是修佛的和尚,还是得道高僧呢。”

    张云初哈哈笑道:“小季姑娘说话真有意思。不过其实佛道本是一家,很多道理都是触类旁通的。”

    季景飏叹了口气,便也不再坚持。

    季寸言道:“你们在丰都遇上了什么事呀?听起来好像还挺惊险呢!”

    张云初对季寸言微微一笑,道:“佛曰,不可说。”

    季寸言冰雪聪明,便把话题拐了个弯道:“所以三哥你是解决了丰都的事情,就日夜兼程赶到苏州的吗?”

    季景飏点点头。

    张云初道:“你三哥怕你跟雷棋应付不来那条蛇,日夜兼程,还是我最后用了道家仙法,御剑飞行,跟你三哥飞过来的。”

    季寸言惊得嘴都合不拢了,讶异了半日后才道:“真的有御剑飞行吗?我以为那是世人胡诌的呢!那……真的有蜀山派么?”

    季景飏叹了口气,皱眉对张云初道:“你不要骗小孩子。”又对季寸言道:“张真人逗你玩呢。”

    季寸言嘻嘻笑了笑,便低头去吹自己的压惊茶了。

    季景飏对张云初道:“真人有什么话便敞开说了,我自己的亲妹子,也不是外人。”

    张云初便开门见山,从怀中掏出一个琉璃小瓶,瓶中装着的便是那枚母蟒内丹,只见它虽然被装进琉璃宝瓶中,但也掩盖不住其自身邪气,一股黑气竟能冲出琉璃宝瓶,将其包裹起来。

    “这是那条成了蛟的母蟒的内丹呀!”季寸言道。

    “你说得也没错,那条母蟒已经成蛟了,它头上鹿角已成,身形长到十几丈那般长。普通巨蟒是无法长成那样的长度的。只是,这枚内丹,本身应该不属于那条母蟒。而是一条毒虺的内丹。”

    “毒虺?”

    “古说毒虺五百年能成蛟,这条毒虺,依修行来看,已经快成蛟了。所以青麟母蟒在得到这枚内丹之后,身体才因为内丹而发生巨变,见风则长,数日便可渡劫成龙。只是母蟒的身体是承受不住这种长大速度的。其实即便你们不围剿它,它也活不过这场雷雨了”

    “哦!所以它拼了命也要入世子府夺回世子体内的内丹,也是为了将这枚毒虺内丹替换出来吧?”

    “小季姑娘真聪明。”

    “所以,既然它承受不住,这枚内丹又为何在她体内呢?”季景飏道。

    张云初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我来之前,听我师弟张霁说过这次苏州的蛇难。来龙去脉,统共也就一公一母两条蛇,一白一黑两枚内丹。不论公蛇母蛇,都无法驾驭这枚毒虺内丹,所以,我想这两条蛇一定不是这次事故的源头。”

    “也就是说……定康世子的死,也许另有蹊跷?”季寸言道。

    季景飏眉头深皱,不过却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似乎这个结果,他早已猜到了。

    张云初道:“朝堂之事,我懂得不多。当日定康世子被贬苏州,挑府邸硬挑依山郡,我便十分头疼。此处风水别说不好,简直大煞,十座佛塔都压不住的煞。为了让他的命长一点,我甚至还给他改了风水格局,布下大大小小三十六处风水阵。可惜都救不回他。如今回想起来,世子住在此处,是为了一幅画。”

    “什么画?”季寸言问道。

    张云初道:“新帝登基,太后寿诞,定康世子画了一幅画赠予太后,便是远眺依山郡。”

    “嗯,苏州风景好的地方多着呢,为何画这幅画?依山郡水汽氤氲,但是从远处看暗沉沉的,一点也不开阔,看久了就觉得不舒服。”

    “小季姑娘说得没错。你是这样想,当今陛下也会这样想。府邸名曰依山郡,而远远看上去,沉郁黯淡。如同世子如今的处境。当年世子同陛下交好,因夺嫡内斗而被贬。陛下便是世子所依仗的那座‘山’,而如今世子靠着这座山,却依旧郁郁不得志。一幅画,便向陛下表明了自己的处境和心迹。这种想要重登朝堂的意愿。不可太过强烈,否则会让陛下觉得自己急功冒进。但又不能隔靴搔痒,否则如今新帝登基,想要攀附、平反的人多如牛毛,要靠陛下一个个排过来,一个远居苏州,家中只有老母的世子,陛下又如何顾得上?所以,送幅画,让陛下自己体会,想想都是绝妙一招。”

    季寸言撑着头,听完张云初的这番话,感慨道:“张真人,你这样还叫不懂朝堂之事啊?”

    张云初笑道:“这都是我瞎猜的。不过你三哥一直侧耳旁听,却没有打断和更正,我觉得我也猜中了八九分。”

    季景飏道:“所以,陛下被世子的这幅画打动,下诏命他回京,并承袭他父亲的王位。这个节骨眼,他却离奇去世,而害死他的那条蛇妖,内丹被人动过手脚……”

    张云初道:“思前想后,都有问题。”

    季寸言的压惊茶凉了,她皱起眉头,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喝完了她皱起五官,端起一边的另外一盏乳茶喝掉一半,又塞了两颗杨梅到嘴里。

    这才算走完了喝药的流程。

    张云初瞧她喝药也挺可爱,道:“这么大了,还喝压惊茶呢!”

    季寸言道:“我小时候多病,请了个真人说是魂魄不稳,容易散魂,又有心漏之症,所以每次任务完了,都得喝药。张真人,这压惊茶真难喝,你有没有什么内丹之内的?就一颗药丸下去,也就不用喝药了。”

    季景飏叹了口气,道:“你想得挺美。”

    张云初哈哈笑道:“炼丹却不是我的长项。还是得宫里的道长们来,他们最擅长的,便是炼丹了。”

    季寸言道:“这事儿,我是不是谁也不能告诉呀?雷棋师兄能说么?张霁能说么?”

    季景飏道:“雷棋很聪明,你不说他也能猜出八九分了。至于小张道长……”

    他瞧瞧张云初。

    张云初笑道:“我师弟也算是我半个亲弟弟,你告诉他也无妨。你不告诉他,他也会问我的。”

    季景飏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此事都是我们关门臆想,推测出来的,并无实证,你在外面也不要乱说。”

    “知道啦!我是谁呀,张真人都夸我聪明了。”季寸言道,“那我去找张霁了。”

    说毕,她站起来,收起桌上的药碗。

    季景飏突然皱起眉头,看着季寸言的一对石榴耳坠。他开口问道:“你这对耳坠……不是你从京城带回来的那对吧?”

    季寸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道:“对呀,怎么啦?是在苏州卖首饰的大娘送我的。说衬我皮肤呢!好不好看?”

    张云初也循着季景飏的目光看向季寸言。

    季寸言被他俩看得莫名其妙。

    张云初笑道:“是挺好看。可能你三哥想给你嫂子也买一对。”

    季寸言嘻嘻笑道:“我还没有三嫂呢!我娘亲说,依我三哥这脾性,三嫂还在她娘的肚子里呢。”

    张云初道:“小季姑娘你把这对耳坠留下给我给你开个光,附个护心咒在上面吧!”

    “啊?有用么?”

    “方才你说你有心漏之症,护心咒对你有好处。”

    “那好吧!”季寸言倒是十分爽快地将耳坠摘下来递给张云初。

    然后她便开心地去找张霁聊八卦去了。

    张云初同季景飏对视了一眼。

    张云初问道:“上面有什么?”

    季景飏道:“被人附了符咒,能通我妹妹五感。”

    说毕,他接过那对耳坠,只用三指一捏,便将石榴色的玉石捏成了粉末。

    “看来这次对方对你们玄镜堂也早有防备了。”张云初道。

    “意料中事。”季景飏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