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凝看着一脸鄙夷的钱雪峰,义愤填膺地说:“当初你追我的时候,可是说好要把我姐姐和我外甥带身边的,怎么了?现在食言了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出尔反尔。”
“问题你姐姐现在死了,”钱雪峰说,“我都没法相信,你为什么不让下人把你外甥洗干净,那么脏,走到哪里都逗苍蝇!”
陈冰凝说:“他不愿意洗,每次说给他洗澡都逃,他或许喜欢这样。我不跟你说了,我必须得请大夫来给他看病。你也休想把他弄去扔了。除非你连我也弄去扔了!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你若对我不仁,我必对你不义!”
说完,陈冰凝挑衅地看了钱雪峰一眼,就匆匆离开。
看着她高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钱学峰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嘴里嘀嘀咕咕骂了一句。
傻子蜷缩在床上,嘴角带着血迹,俨然很痛苦的样子。陈冰凝对春雪说:“去给赵大夫打电话,让他赶紧来公馆!”春雪应声出去。
陈冰凝一步一步走向傻子,眼睛里透着复杂的情绪:“不用担心,大夫马上就来了。”
傻子揪心地看着陈冰凝,嘴里呜呜地叫着,似乎要挣脱身上的绳索。陈冰凝心痛地用手绢擦拭着他嘴角的血,很认真地说:“快了快了,你一定要忍耐住,等我大功告成,你就解脱了!”傻子摇摇头,愤怒地斥责地看着陈冰凝,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赵大夫很快就来了,给傻子打了一针,傻子很快睡去。
“他没事了吧?”陈冰凝问赵大夫。
赵大夫说:“目前暂时没事,不过很有可能随时发作。只要不刺激他,就没事。他最近应该在慢慢恢复记忆,想起了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才烦躁郁怒!夫人,接下来你是打算让他完全恢复记忆,还是安抚他的情绪?我好对症下药。”
陈冰凝想了想,果决地说:“还是安抚他情绪吧,起码他会是快乐的,不会那么痛苦。对了,难得你从不嫌弃他脏,来,这是你今天的出诊费用。”
赵大夫接过大洋,数了数,说:“夫人你又多给我钱了,你太客气了!”
赵大夫开了药就离开了,陈冰凝默默地看了看沉睡中的傻子,吩咐春雪:“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到处跑。”然后离开了青石房。她前脚刚离开,钱雪峰就偷偷从屋后出现,他推开门,春雪看到他吓了一大跳,说:“先生,你来了?”
钱雪峰一脸嫌弃地看着傻子,对春雪说:“春雪,趁他睡着,赶紧弄水给他泡澡!你去厨房叫银蝶也来帮忙。”
春雪嗫嗫嚅嚅说:“可是夫人没交代给他洗澡啊,而且他刚打了针,能洗吗?”
钱雪峰生气了,吼道:“你听夫人的,不听我的吗?给他换个干净的衣服,被子啥的都换了,太脏啦!来个人看到成何体统!”
春雪貌似还很犹豫。钱雪峰一耳光摔了过去:“没听到吗?还想不想干?不想干就滚出钱家!”
春雪连忙应诺:“先生,我马上去,你别发火……”
“不要给他洗澡,他得了一种怪病,不能洗澡!”没想到陈冰凝半路折回,及时阻止了钱雪峰。
“你是他的姨妈吗?”钱雪峰不可思议地说,“这么热的天,你就让他脏着?一个人长期不洗澡是很不舒服的?你不明白吗?”
“我比谁都明白!只是特殊原因他不能洗澡,你不要擅作主张!”陈冰凝厉声说。
钱雪峰说:“你这只母老虎,哎,我真是服了你了!”
陈冰凝冷冷说:“不管我是什么老虎,你绝对不能给他洗澡,不然会害死他。如果你趁我不在给他洗澡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你容不下他,相当于也容不下我!”
“好好好……”钱雪峰悻悻地说,“我惹不起你,不过,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他满公馆的跑!”
钱雪峰气哼哼地离开了。
陈冰凝看看依然沉睡的傻子,喃喃对他说:“我把你关起来,不要你到处跑,就是这个原因,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在保护你……”
她缓缓拨开傻子额前乱七八糟的头发,看着他那张脏兮兮的长时间不清洗的脸,无法控制地哭泣起来。眼泪,一滴滴掉落在傻子脸上。傻子慢慢苏醒过来。她意识到傻子马上要苏醒,赶紧擦干眼泪,迅速离去。她冲出门,没想到钱雪峰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口,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还没走?”陈冰凝吓了一跳。
“告诉我,他到底是谁?”钱雪峰逼问她,“我从来没看到你对任何人流过眼泪,包括飞鸣死了你也没哭过,这个傻子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陈冰凝看也不看他一眼,背过身去锁住了青石房的门,并把钥匙紧紧拽在手里。
“你说话啊陈冰凝!”陈冰凝的沉默彻底引爆了钱雪峰。
陈冰凝故意摇摇手里的钥匙:“以后这个青石房除了我可以进入,谁也不能进入。你也不要问我太多。毕竟,关于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去过问。”而后,她优雅地离开。
钱雪峰盯了盯锁得死死的门,很郁闷地踢了一脚。此时天色已晚,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想想依依那娇弱甜美的模样,再想想陈冰凝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的是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依依带给他内心的美好是多么重要。不可否认,陈冰凝是个很顾家而且很能干的女人,才色俱佳,但是从结婚到如今,一直是冷冰冰高傲的样子。以前他追她是为了征服她,但是他感觉自己错了,他一直没有征服过她。与其说二人表面是夫妻,背地里其实就是手下不留情的对手。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咖啡馆看到陈冰凝,她穿着一件雪白蕾丝的长裙,梳着一丝不乱的高高的发髻,气质高冷得如同月光下盛开的一朵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