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二话没说就拿起篮子出去买,君臣很不情愿地说:“算了,不买了,我饿了,你随便做点什么给我吃吧。”依依点火做饭。毕竟是血浓于水根叶相连,君臣看着脸心事的姐姐,又看看桌子上的姜汤问:“家里来客人了吗?”
“阿慧阿姨来过。”依依回答说。
君臣问:“她来干嘛啊,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依依说:“她有急事。”
君臣说:“姐,这不是她作风啊,她那么疼我,就不看我一眼再走?”
依依说:“她要急着给新东家做饭,就走了。等有机会再来看你。”
君臣看着姐姐熟练地做着饭,想了想,说:“姐,以后你别给我买烧鸡了。”
“为什么?”依依问。 君臣说:“你是我姐,我不为难你了。而且,你做的饭比烧鸡好吃。”
依依背过身去,擦去眼泪,又转过身对君臣说:“君臣,谢谢你为姐姐着想。”
君臣毫无表情地说:“我不是为你着想,我想爹爹了,我想去找他。”
依依一下急了:“天大地大,你去哪里找他?你好好读书,不要东想西想。你只有好好读书,我们谭家才能崛起。不然什么都是徒劳。”
“父亲都不想管这个家了,”君臣说,“我们还管这个家干嘛?” 依依严厉地说:“父亲累了,他有权利选择云游四海,因为他失去了最爱的女人。”
君臣愤怒地说:“可是,我失去了最爱我的母亲,我难道不能跟最爱我的父亲在一起吗?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你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我为什么要你养着我?我读书有什么用?只是糟蹋钱而已。你要重振谭家那是你的事情,我没这个能力!”
自从谭家没落,从前天真烂漫的君臣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的眼神不再清澈,充满了愤世嫉俗,充满了对姐姐的无奈与指责。第六感觉告诉他,母亲肯定是因为姐姐被抓起来的。但是他又无法揭穿一切,他只是不想再留在姐姐身边。
他去的那个学校,正好是依依当年读的学校,似乎所有人都在背后议论他的父母,他的姐姐。他不想在这种氛围里继续下去。他想念母亲,也想念父亲。毕竟他们给了他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而一切都被姐姐扼杀了。然而,这个跟他一个娘胎出来的姐姐,他无法当面用过激的言语去刺激她,他只想早点离开她去找父亲。那样,他的心不会那么累,她的人不会那么累。
依依把饭菜端上桌子,克制住自己的难受与痛苦,轻声说:“君臣,父亲已经将你托付给我了,你不要闹。你还是孩子,还有很美好的前程。再说,就算你去找父亲,他也未必会带上你,他心里有太多的痛和对这个世界的厌倦。我们一起成长吧,姐姐会陪着你,永远不放弃你。” “不,你不用陪我,”君臣几乎哽咽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以前的你多美,现在风吹日晒,受尽生活的煎熬,成了什么样子?只是姐姐,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你离家出走,是父母给你爱不够多吗?还是你嫉妒他们对我的爱呢?我实在想不明白。”
依依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弟弟,她突然觉得确实自己稀里糊涂离开了家,那所谓的执念,又能怎么样?如果聪儿就是傻哥哥,他都不愿意承认。这苦恼的青春与人生。她想重振谭家,可是父亲与弟弟没一个支持她,她只是一枚女流,注定会很难很难。就算重振了他们还能回来吗?就算重振了又能如何?母亲还能死而复生吗?
一时间,她生无可恋。
她终于鼓起勇气对弟弟说:“君臣,你是我弟弟,我必须对你坦诚相待,母亲是帮我顶罪被抓到警局,她怕事情揭穿所以在狱中自杀。”
君臣:“啊”地大叫一声,痛苦而愤怒地指责姐姐:“我就知道母亲不可能杀人,你为什么不去自首?为什么?是你害死了母亲!我恨你,我恨你!” 依依流泪说:“君臣,我当时也不道自己怎么就杀了人,我想不起来了。是父亲告诉我这一切后,我才回想起来。我也很后悔,我知道无法弥补母亲了。可是,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去警局说清楚这事,母亲在九泉之下会怪罪我不该说出来。因为她已经为此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是打算等你长大了,能自食其力了,再去警局坦白此事。但是如果你对我恨之入骨,请你去告发我吧,找到警局的焦强哥哥,给他说明一切……我罪有应得……但是,我真的记不得自己当时为什么杀人……”
“你别说了!”君臣流着泪对姐姐大吼,“你这个自私的人,谭家就是被你毁了!父母为什么要生下你?我看到你这自私的嘴脸我就恶心!我不会去告发你,你很聪明,你拿母亲来压制我。你也知道我不会去的。但是,我这辈子无法原谅你!”
依依忍受着弟弟的斥责,在弟弟面前,她感觉自己的人性卑微得足以被他践踏。她害弟弟失去了美好的生活,害弟弟失去了父母,弟弟才十二岁,今后将要承担太多!
君臣哭够了,又把碗筷摔了一地。他崩溃得无法自己。依依任凭他哭闹,不再说一句话。
深夜,弟弟终于睡着了。依依不舍地看了看睡梦中的弟弟,打开门,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君臣睁开眼,看到了一位陌生的警察站在床边看着他。他大吃一惊,问:“我姐呢?”
“别怕,我是焦强,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她昨天深夜到警局投案自首了,她说砸死刘管家的不是你母亲,是她,她要给母亲还一个清白。”
君臣一下呆住了,他说:“不,她才十六岁,她不可能杀人。求你们放了她吧。她最近因为母亲的死精神恍惚,她一定是幻想自己杀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