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也觉得布宁应该一路上风风火火,就算不是为了避开莫斯科派出的追兵,也该心急火燎地要去那些神秘的遗迹里面挖掘宝藏。
可布宁居然把自己的车厢挂在了最慢的一趟火车上,这根本就是一列观光火车,基本上每站都停,在稍大一点的城市甚至能停上好几个小时,足够乘客们下车吃饭逛街。
所以,虽然她已经请路明非吃完了断头饭,可因为车速太慢的缘故,路某人平白多出了好几天的命来。
就像葬礼办完了,事主还继续活蹦乱跳着。
“我那句话是个玩笑,可你还真画好了妆吹好了头发去请他吃告别饭。”苏恩曦慢悠悠地说:“遇上路明非这个二货,你好像也有变成二货的趋势。”
“……”零。
高亢的汽笛声由远及近,是另一列火车正缓缓地靠近,他们乘坐的这列火车也以汽笛声回应。
片刻之后,两列火车缓缓地撞在一起,驶来的那辆列车把自己的车头和几节车厢交给了这列火车,而这列火车也丢下了多数车厢,以更高的速度向着贝加尔湖进发。
这就是布宁所说的‘更换牵引车头’,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是驶出莫斯科的那列火车了,而是‘布宁专列’,那些买了票要前往海参崴的乘客已经被他们丢在后面了。
车厢之间的门打开,漂亮的索尼亚扑上来,挨个拥抱布宁、顾谶、路明非和楚子航,出于对皇女殿下的尊重,到了零的面前她只是微微欠身行礼。
跟在她后面的是瓦洛佳、阿历克塞、尼古拉等等,他们也都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在布宁家的酒局上,大伙见过面。
布宁在莫斯科的‘生意伙伴’也赶了过来,那列火车想必是一路追赶,直到贝加尔湖附近才追上他们。
这一路上每过一处大的交通枢纽他们都会挂上新的车厢,而且都是豪华的防弹车厢,车厢里走出各式各样的年轻人,他们来自天南海北,父辈都是前苏联鼎鼎大名的人物。
他们有的谦逊低调,有的高傲冷漠,但无一例外都受过最好的教育,远比同龄人显得成熟。
他们都对零表达了敬意,对顾谶三人也颇为友善,只不过有时仍然会递来审视的眼神。
他们带了自己的餐车来,每晚都在那里聚餐,喝多了酒之后会唱那个时代的歌曲,挽着胳膊跳老派但是英武的俄式踢踏舞。
这才是布宁缓缓而行的原因,从莫斯科出发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召集了全国各地的同伙。
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出发,向着这条横贯西伯利亚的大铁路靠近。
过去几天赶到的年轻人也走进布宁的车厢,大家相互拥抱、行贴面礼、寒暄,显然都相互认识。服务生穿梭在人群里递上小杯装的烈酒,俨然是一场年轻人的派对。
“布宁先生,你是在组织一支观光团吗?但恐怕西伯利亚的荒原上并没什么值得观赏的东西。”零扫视这一切,冷冷地说。
“都是我在全国各地的生意伙伴,我告诉他们有笔苏联时代的巨大财富等着我们去西伯利亚继承,他们就都兴奋地赶来了。”布宁端着一小杯酒,带着长辈的笑容看着年轻人们。
零:“最安全的做法应该是像刺客那样潜行,而不是大张旗鼓地带着一群人在西伯利亚的铁路线上游荡,即使你们有防弹车厢,也挡不住一颗对地导弹。”
布宁问:“殿下想没想过世界上最大的军火贩子是谁?”
零愣了一下,没明白这个问题的含义。
“是国家,我的祖国可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推销他们的苏式战斗机呢,我这点小买卖,不过是吃国家的剩饭。而即使是这口剩饭,也是默许我这么做,我才能做的。我的大量利润都奉献给了我的保护伞们,而他们,就是我的保护伞。”布宁朝年轻人们努了努嘴,“准确地说,是他们的父辈,这些孩子的家族仍然把持着这个国家的命脉。”
他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有他们在这列火车上,我们才不必担心有颗导弹会把我们炸翻。”
零沉吟良久,点了点头,转身返回自己的包厢。
路明非在旁边听着,不禁感慨于布宁的老奸巨猾,名义上这家伙找了一堆人来分赃,其实是给这列火车挂上了一堆肉盾。
不知道谁第一个鼓起掌来,有节奏的掌声中,保留的踢踏舞节目再度上演。
路明非怔了下,看到身边的顾谶也在单手拍着手腕,另一只手里的热白开热气蒸蒸。
列车载着欢声笑语冲破绵绵的细雪,寒冬正在接近,西伯利亚南部也开始下雪了。
……
路明非回到自己的包厢,一头倒在床上。
今晚又是那种热烈的、唱歌跳舞的酒宴,布宁邀请了他们,他喝着喝着就被热情的索尼亚拖到了跳舞的人群里去。
不得不说跟这群年轻人在一起还是开心的,一切的烦恼都可以暂时放下,他们年轻有活力,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精力,也从不为明天担忧。
路明非没法不羡慕他们,跟他们比起来,他显得心事重重。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真的愿意在火车上的时间再长一点,不过在挂载了高速牵引机车之后,他们推进的速度陡然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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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贝加尔湖附近他们转向了北边的贝阿铁路,一路风驰电掣,越往北去温度越低,贝加尔湖的南部还是波光粼粼,北部则已经封冻,再往北走就只有冰天雪地了。
有人敲响了包厢的门,路明非想也没想就爬起来去开门,觉得这个时间段应该是顾谶或者楚子航回来了。
但打开包厢门,首先飘进来的是浓烈而冷的香水味,他一下子就醒了酒!
并非那种香味太过提神醒脑,而是门外是一身低胸礼服裙的女孩,靠在门框上抽着纸烟。
晚间走廊里的灯光已经调暗,但仍旧足够照透她那身半透明的长裙,可见身躯的玲珑浮凸,每一根曲线都精美紧致。
这画面的冲击力太过巨大,吓得路明非下意识要关门。
但女孩早就想到这家伙看见她时的惊慌,一手按在了门上,她的手腕纤细,但腕力颇强,竟然能和路明非僵持住。
“有几个小问题想请教路明非先生。”她提着长裙踏入包厢,步步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