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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真定大师言道:“自来琼心花之毒,号称无解,但听你一番言语,却并非如此。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想来那琼心花之毒,并非无解,只是不得其法罢了。此毒药石之力有所不及,内力纵然深厚亦有不逮。以师侄道来,却是要将那毒血吸出体外方可。”
曲湘急道:“师叔,此法万万不可。若是救了小女子,却又要害了一人,小女子是抵死不从的。”
真定大师笑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湘儿心怀良善,佛曰因果报应,善人自当有善报。吸出毒血,倒是并非定要人为,但要寻得那可吸毒血之物,皆可一用。”
周侗、诸葛叙眼中一亮,齐道:“吸血水蛭!”真定大师点头道:“正是。只是此物我秦州一代却是没有。若要寻时,需南下川中浙闽一代,稻米田中,或是沼泽之内,比比皆是。只是这等的水蛭,吸常人鲜血自然无事,不知碰到那琼心花的毒血,能否吸将出来。”
诸葛叙沉吟半响,说道:“师叔,若是这种吸血水蛭无用,却又有何物能吸毒血而不死的?”
真定大师道:“琼心花之毒,纵然可通过此法解除,但那毒性猛烈,中者必死无疑。老和尚是担心,普通的水蛭,但凡碰到琼心花毒血,便自死了,那时却要白忙一场。”
周侗道:“这便如何是好?”诸葛叙一家,齐齐望着真定大师,真定大师道:“为今之计,若是取来云南苗疆用各种毒血养大的水蛭,或可有八成胜算。”诸葛叙惊道:“云南苗疆?”真定大师道:“正是。苗疆用毒,天下无双。他们养大的水蛭,怕是泡到一般的毒液里,也是毒不死的。”
周侗道:“苗疆偏僻,自来与世隔绝,苗人性情古怪,行踪不定,又极少涉足江湖,怕是难以寻到。便是寻到苗人,能否取得吸血水蛭,尚未可知,想来也定是难得很。”诸葛叙道:“无论如何,但有一线生机,我也要去试一下。过几天我便去云南走一遭,若是能借到便好,不肯借时,偷也偷将回来。”周侗道:“不妥,不妥。苗人性情,井河不犯。你若是不得罪于他,便是在他面前杀人放火,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若是得罪了苗人,苗人报复起来,当真是见缝插针,恐怕日后便要多了许多是非。苗人用毒,让人防不胜防,却是难缠的很。”
真定大师道:“师侄不久还需返回军中,边关重地,怕是曲端一人,难以承担。这寻吸血水蛭之事,交与老和尚罢。掐指算算,老和尚在江湖上,还有三分薄面,比你这小子,却是强的多了。”真定大师在江湖之上,何止薄面,便是在秦州放个响屁,天下武林,也要纷纷而来,观望秦州是否中了剧毒。诸葛叙念头闪过,散关若失,非但秦州不保,天下都要震动。到了那时,夫人却都无法在此安心养病。当下也不客气,躬身行礼,说道:“小子谢过师叔。”
曲湘道:“师叔,那您老人家会不会有甚危险?”诸葛叙解了大半心结,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浑身上下,顿时放松了许多,笑道:“湘儿放心,这天下还没有师叔拿不到的东西。师叔出马,那是万无一失。”真定大师笑道:“阿弥陀佛,你这小子,老和尚怎的听着你话中有话?”诸葛叙道:“师叔在上,小侄句句事实,师叔的本事,放眼江湖,只怕是无人能及。”双眼上翻,明摆着便是说真定大师打闷棍的本事,天下无双。
真定大师似是极为享受,恬着老脸,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师侄说好,那便是好罢。”看了曲湘,说道:“湘儿的毒,已是遍布奇经八脉,要想吸出,怕是千难万难。如今便趁这几天,大家都在,一齐运功,把这毒性逼到手脚,待我取了水蛭,却也好用功。”
周侗道:“师叔所言不差,只是要如何行功,还请师叔示下。”
真定大师又细细为曲湘把了脉,说道:“湘儿身虚体弱,心脉却是旺盛,暂无大碍。但其体内五气紊乱,胃、肠、脾、肾、肝诸经脉,皆是不通,该是被毒性所逼,以致如此。究竟如何施为,还要老和尚好好想想。今日湘儿且把大还丹吃了,诸葛师侄助她化了药力,休息一晚,明日再说罢。”说罢,双掌合什,闭目禅定去了。
诸葛叙知他在思量,也不打扰,扶了湘儿,自去偏房不提。周侗却是领了辰儿,去了前院练功场。
这厢岳飞与杨再兴,正在较量武艺。二人所使的,皆是方才所学翻子拳法。岳飞浸淫此拳法数年,火候自是比初学乍练的杨再兴高出甚多,于精妙之处,倒是使得有模有样。周侗看了暗暗点头,又看杨再兴,虽是落了下风,处处受掣,却是一脸刚毅,咬着牙关,拼命坚持。周侗心想,果然是杨家出来的后人,个个犟的跟个驴子也似。岳飞未出了全力,否则十余招上,便将杨再兴打得倒了。杨再兴悟性极高,两人交手两百余招,将那翻子拳法,翻翻滚滚,使了四遍,于拳法中的精意,领悟甚多,出手越发的流畅,到了最后,岳飞不得不敛心凝神,小心戒备。虽是打倒杨再兴不难,但毕竟是指导师弟武艺,若是一门心思求胜,有违了本意。但若是大意之下,被杨再兴打倒了,面皮上却也挂不住。
两人又斗了几招,瞥见周侗便在一旁,忙停手施礼,说道:“师傅。”周侗点头笑道:“同门互助,本就是我墨氏门规,飞儿,你做的很好。”岳飞忙道:“都是义父教导有方。”周侗道:“我这个义父,只是领你进门,授你武艺,教你做人的道理。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做与不做,听与不听,全在于你,跟我这个义父,可是毫不沾边。”对杨再兴道:“再兴,你的悟性极高,胜过飞儿。但是我看你招式使来,却是过于呆板,不知变通。想来你是学武的奇才,但凡武功路数,看它几遍,定能使得有模有样。只是如此练将下去,成就终是有限。招式练得纵然熟练无比,临阵之时,若非你的武功高出敌人甚多,那敌人又不是傻子,岂会由着你使完一套武功?”
杨再兴正为翻子拳法大进沾沾自喜,听了周侗说教,心中虽是不服,却也知晓周侗所言,皆是事实。父亲杨燕云枪法虽高,却是不会教授儿子。只是将杨家枪法一遍遍使来,教儿子好生记下。便是那诸多变化,也是全靠死记硬背,杨再兴方才有今天的成就。杨再兴十岁那年,父亲杨燕云去世,临死之际,告诫杨再兴,莫要辱没了杨家枪法,莫要辱没了天波府门楣。杨再兴记在心里,杨家枪法日日习练不辍。后来行走江湖,但凡见到他人习武,往往便是远远观望一遍,招式便自记熟,使将出来,倒是大半相似。只是无名师指点于他,故而无法得其精要。周侗是何等的眼光,不过观战片刻,便道出了杨再兴弱点。杨再兴听了周侗所说“招式练得纵然熟练无比,临阵之时,若非你的武功高出敌人甚多,那敌人又不是傻子,岂会由着你使完一套武功?如此下去,成就终是有限”,顿如醍醐灌顶一般,眼前豁然开朗,似是想到了一片武学的新天地。只是那丝灵感,却仿如暗夜昏灯一般,晦明晦暗,明明便在眼前,想抓却是抓不着,心里好不难受。又想到自己与赵全对战之时,不正是依着对家传枪法熟练,方能周旋下去?若是稍有个不慎,赵全那刚猛抓力,怕是当场便要开膛破肚。念及此节,不由冷汗直流。当下跪倒在地,说道:“徒儿自知不足,请师傅不吝指点。”
周侗道:“武学一道,学无止境。需谨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言。你悟性极高,若是运用的好,或可成为一代宗师。若是性子过于偏激,路数走了偏颇,那你武学一道,怕是成就真个儿有限。江湖之中,多少年青俊杰,风流一时,三十年之后,却又有几个还能名动江湖?便是这个道理。”他自看出杨再兴性子偏激,便借了机会,指点杨再兴。
杨再兴说道:“今日听了师父之言,方知徒儿于武之一道,所知甚少,求师父不吝赐教。”
周侗扶起杨再兴,说道:“你但知不足,便是好的。武学之道,最高境界,有无招胜有招之说。其实无招,亦是有招。不过是料敌机先,不拘于招式,致敌于先机。能到此境界的,当世除了你师叔祖真定大师,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岳飞一旁听的一脸神往,义父明白指点杨再兴,又何尝不是在指点自己。便是辰儿,也听得津津有味。杨再兴喃喃道:“不拘于招式,制敌于先机?那又是何等的境界?纵然自己全神戒备,还未出手,便已被制。这等的境界,何等骇人。”
周侗道:“再兴,我看你出手之时,招式生硬,不过是将看来的招式,重新使将出来。招式纵然练得熟练,若是对上高手,你第一次使出,出其不意,或可稍占上风,若是一套武功下来,打不倒敌人,同样的招式,你若重复两次,那么倒下的,一定是你。这个道理,你可懂得?”
杨再兴冷汗涔涔,说道:“师傅,弟子又该当如何,才能料敌机先?”
周侗笑道:“料敌机先,若非修为极为高深,想也别想。不拘于招式,方是此时王道。再兴,你若使一招‘毒龙出洞’,敌人躲了了过去,你该当如何?”
杨再兴想也不想,说道:“敌人若是后退,当用‘翻江倒海’乘胜追击,撩他胸腹。若是以铁板桥功夫避过,当用‘横扫千军’,扫其后腰。”这三招皆是霸王枪法中的招式,“毒龙出洞”是枪法第一招,其后跟了“翻江倒海、横扫千军”两式,便是用来应对敌人躲避所创。当年霸王勇盖天下,无人能直樱其锋,霸王枪法使出,无不退避三舍。故而霸王枪法皆是进手招式,或是追敌招式,于防守一道,却是一招也无。便是敌人死战不退,霸王枪长达丈八,以攻对攻,不及敌人近身,便早已刺得死死,何来退守之说?后人不复霸王之勇,这霸王枪法使将出来,难免有些招式,不合时宜。
周侗点点头,说道:“招式是没有错。我再问你,若是这两式都避了过去,你又如何?”
杨再兴道:“若是避过这两招,怕是只有收枪,以待良机。”
周侗道:“糊涂。拿你的枪来。”杨再兴被“糊涂”俩字唬的一愣,心道:“难道这样不对?爹爹当时,便是这样教的。使完这两招,其他招式,却是也难以为继。”心中乱想,手中却不敢停,慌忙将自己家传铁枪取了,交与周侗。周侗惦着手中铁枪,说道:“这铁枪当年追随姜祖师一生,枪下杀人无数,但闻蜀国姜大铁枪,晋、吴二国,不敢稍动。我等后人,若是不能将姜祖师所传下的霸王枪法,扬名天下,怎配得上用这杆神枪?”对杨再兴道:“再兴,当年杨祖师虽是破例将霸王所传枪法授予六郎师叔,且留了这杆铁枪,六郎师叔却也不负师门厚望,但凡铁枪在处,辽国莫不噤声。杨家后人,既受了家训,那便该好好参悟霸王枪法才是。”
看杨再兴满脸不服,周侗道:“再兴,适才我所说的,你可有疑问?”杨再兴诺诺道:“弟子不敢。”周侗笑道:“再兴,我墨氏门下,不似其他门派世家,无论师徒,但凡有话,直说便是。若是心有不忿,却强自去生那闷气,日后不免要引出祸端。”杨再兴心中一禀,说道:“弟子受教了。师傅方才所言,若是不能将姜祖师所传下的霸王枪法,扬名天下,那便不配用这神枪。难道师傅是指,弟子不配?”
周侗笑道:“这枪虽不属你杨家,但若是你能将霸王枪法使得好了,这铁枪,依旧是你再兴的。”杨再兴撅嘴道:“师傅所说,使得好了,却要怎生好法?”
周侗道:“我与你过几招,你且看看。”杨再兴道:“那敢情好。”退了十步,摆下翻子拳的旗鼓。周侗笑道:“枪来了,小心。”也不见他有何异动,直直的便是一招“毒龙出洞”刺杨再兴咽喉。杨再兴暗道:“好快。”后退已是不及,只得使铁板桥躲过,心知后面便是“横扫千军”,不敢大意,左腿使劲一蹬,身子绷紧,向右侧飘去。双脚刚刚离地,便觉腰间一麻,浑身顿时无力,重重跌倒。
周侗收枪,笑道:“再兴,如何?”杨再兴跌倒在地,虽是有些疼痛,却是未曾受伤,腰间也只是麻了一下,想来是师傅手下留情,一骨碌爬起,说道:“师傅出手快,弟子这招‘横扫千军’是躲不过去的。”周侗哼一声,说道:“就知道你会不服,再来。”依然一招“毒龙出洞”,杨再兴铁板桥躲过,正要向左侧躲避“横扫千军”,却见周侗铁枪拄地,身形微转,伸出右脚,却是翻子拳中的一式戳腿,轻轻踢在杨再兴**上,杨再兴不曾提防,**中招,踉踉跄跄,直往后退。周侗留了情面,杨再兴**虽疼,却是未当场坐在地上。
周侗笑道:“服是不服?”杨再兴胀红了脸,气道:“明明是枪法,如何用了腿法取胜?”周侗道:“好罢,你还是不服,这次便只用枪法,好教你见识一番。”一枪刺出,杨再兴却是有了防备,周侗话音刚落,身形便是急退。周侗一击不中,不慌不忙,“翻江倒海”,枪尖儿乱颤,直指杨再兴胸腹,穷追不舍。周侗这次枪法使来,却是慢了许多,存心要让杨再兴见识一番霸王枪法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