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77 极限
侯季文昏过去又醒过来的时间其实不算长。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几乎可是可以说是短到张力和威尔森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侯就醒了。
而这个男人眼睫毛微动，秋韶就发觉了他的清醒。
“他醒了。”秋韶不怀好意。
“表哥！”张力惊喜的喊着，却猛然对上侯季文冰冷的眼神。
然后，张力倒吸了口气。
侯季文和秋绍是两个极端的人，一个脾气暴躁，一个清冷淡然，虽然很多时侯发疯的都是秋绍，秋绍就是那种哪怕神色平静也能感觉出下一秒就会疯狂的人。
张力很多时侯都不理解疯狂这个词语究竟是怎么套上秋绍那个人的头上的。
侯季文相比之下就很冷静。但他同样会血腥会暴力，他最嗜血的一面，也许只有张力见过。
但现在，看到的人又多了两个。
秋韶很有兴致的看着侯季文异常的眼神，配上那丝毫没有动摇的神情，的确很让人吃惊。
下一秒，侯季文很迅速的掐上秋韶的脖子，动作很快，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秋韶依旧笑着，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害怕的东西其实并不多，害怕被母亲抛弃是一个，害怕被哥哥厌恶是另一个。而死亡和疼痛，永远都不在他害怕的字典里。
张力反应过来，“表哥，你干什么，他是秋韶，你快放手！”颤抖的声音逐个字逐个字减弱了力道，电光火石间他甚至怀疑表哥想要掐的人是不是另一个人。
“他不是秋绍，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是那个人。”威尔森挣扎着站了起来，今天知道的事情让他很难消化，如同他永远都没有办法真的将秋绍和侯季文当成冰冷的观察目标，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永远都不想再找到答案了。
侯季文的手松了下来，眼珠子依旧定在秋韶嘴角的笑容上。
他记得这个笑容，真的记得。
秋绍一直都没有真正开心的时侯，安静的时侯总是发呆的看着一个地方久久不愿意说话不愿意动弹，不安静的时侯则肯定是要全世界都不安静。玻璃破碎的声音，人群尖叫的声音，小孩痛苦的声音，女人绝望的声音，男人走投无路嚎叫的声音，他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声音。然后让侯季文一个一个的模仿。
这是他们年少时侯最喜欢的游戏。
侯季文从来都学不会拒绝秋绍的任何要求。
而秋绍开心的时侯，就是这个笑容。
眼神如同溢满的池塘，稍微一动就能溢出晶莹的水滴，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又证明了他难得的好心情。
他一直看着他，一直一直眼里只看到他。
他也习惯了。
秋绍的无视，秋绍的无理取闹，秋绍的喜怒无常。
记忆中最鲜明的画面，永远都只有一个人。
Nugyen在Dominic面前走来走去，内心的兴奋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他焦躁的来回走动，不知道该用什么句子表达他想要告诉父亲他的狂喜。
“爸爸，他要毁了，他要毁了，他真的要毁了。”Nugyen跪在父亲的面前，“父亲，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趾高气扬了。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卡莱恩从秋韶那里得知了侯季文失常的消息。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太不可置信，Nugyen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期待了很久很久的东西，就这么突然的砸到面前。
他很想找个人大声喊一下。
可是父亲只是一如既往的呆滞的看着他，透过他的身体，视线永远都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但父亲的冷漠却丝毫让Nugyen的兴奋有所减轻。
“终于，终于可以看到他崩溃的样子了。”
“没错，期待已久的时刻，可惜没有人可以分享快乐。”
“滚开，我一个人就能享受这个快乐。”
“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
Nugyen自言自语，越说越高兴。
“那么，那个疯子也要快点解决了。”Nugyen神经质的拿起电话,“卡莱恩，秋绍那个疯子，什么时侯可以解决，现在还不到时侯吗，我想要看到他死，侯季文已经开始恨他了，开始恨他了，秋绍也到了将一切都还给别人的时侯了！”
卡莱恩听着Nugyen语无伦次的话，语速平稳的说着，“司法程序从来都是这样的，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卡莱恩的话其实并没有讽刺的意思，他只是单纯的说出一个事实而已。
可是Nugyen却仿佛被忽然激怒了，“司法程序，司法程序，我们这种人要遵循什么司法程序，我要杀了那个疯子，我要杀了那个疯子……”
卡莱恩不以为意，Nugyen的发疯通常都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
“卡莱恩，我真的能逼疯他对不对，真的可以将我失去的东西找回来对不对？”Nugyen语调变得哀怨，他不满的看着从他进屋子开始就没正视过他的父亲，“只要那些人有足够的痛苦，一切就能恢复原状，原状……”
这些孩子气的话本不该从Nugyen这种人的口中说出来，卡莱恩却似乎习惯了一般，依旧安静的听着。
而Nugyen的身边，除了卡莱恩，也没有人可以听他说话了。
卡莱恩忽然回头，对上女人似笑非笑的脸，他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隐瞒过这个女人，因为只有疯狂的事情能够吸引女人的注意力，尤其那些事情还牵扯到她的宝贝儿子的时侯。
“你说的他，指的的侯季文，还是秋绍？”卡莱恩满意的看着心爱的女人眼镜中涌起的雾气，那是她开始崩溃的征兆。
Nugyen变调的声音嘎然而止。
虽然秋绍等同于疯子，但似乎在Nugyen自己的心中，每当他开始诅咒的时侯，他自己也分不清楚更恨的是侯季文还是秋绍。
“监狱中有劳拉照顾，秋绍不会受太多的苦，而只要侯季文做出一点牺牲，当局也会适当作出补偿，至于谋杀，只要找出更确实的证据，秋绍也很容易脱身。”卡莱恩平仄的语调听不出情绪，但却嘲讽似的将Nugyen苦心思虑所做的一切都鄙视了个彻底。Nugyen从小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他有所有一个纨绔子弟该有的毛病。他连仇恨一个人都无法仇恨到底。
女人吃吃的笑着。
Nugyen和侯季文家族的往事让她觉得很好笑。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就是在那样一个可笑的家族中长大的吗？
卡莱恩温柔的看着女人眼中难以忽视的神采飞扬，心里愈发的欢喜。去看看小说网 w-W-w.7-K-aNKan.c-o-m。
什么Nugyen什么侯季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除了给自己的爱人一点点娱乐之外，毫无意义。
电话那头的Nugyen呆愣住了。
他是真的呆住了。
多年的隐身多年的布置，就这么被卡莱恩一句话打回了原形。
他思索着。
然后忽然意识到很严重的一点，他已经无法忍耐，他要亲眼见证侯季文和秋绍的反目成仇。至于之前认为最重要的，让侯季文为了秋绍而将家族的一切都贡献给号称吸血鬼的当局，似乎也仅仅是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而存在。
所以他才会犹豫，才会在面对侯季文和秋绍的时侯失去正常的理智。
放下电话。
自导自演自评，这场戏已经持续了太久了太久。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最恨的是什么？
复杂的看着眼睛中毫无一物的父亲，心脏不安分的纠成一团。
这种疼痛，每一次都让他痛不欲生。
现在才发现，他早就习惯了。
习惯疼痛，习惯面具，习惯欺骗自己。
“古时有一重诚信诺闻名于世的人，因为做错了一件事情，所以答应受害人自己会在监狱中囚禁上十年。受害人于是建了个小木屋，里边一桌一椅一床一被一枕。木屋无锁，他随时可以走出去。但他依旧一人独自在木屋中待了将近十年。却在只差一个小时到十年期限的那个夜晚，疯了。”
秋绍喜欢将各种各样的小故事以自己的理解讲述出来。
Nugyen记得很清楚，秋绍说这个故事的时侯，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的，认识那两个人多年，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他很震惊，这个故事他听过，但却完全不是秋绍所说的版本。
秋绍的眼睛似乎也在散发着笑意，语调轻缓，如同流水般的声音让父亲很开心。
秋绍是个彻底的东方人。
侯季文却除了名字从上都下都没有东方人的影子。
但两个人却是接受同样的教育在同一个地方长大的。
侯季文站在秋绍的房间里，伸手在熟悉的物件上轻抚而过。他熟悉这里，因为这里和他的房间一模一样。他总是刻意的追随着秋绍的脚步而去，他似乎不愿意被秋绍所忽视。
过去的记忆很沉重。
他早就知道，因为没有人的过去是被一个又一个的断层画面给充满的。
但奇异的却没有给他突兀感。
没有必要记得的东西，何必要浪费大脑的空间去记得？
但原来不是的。
他以为的陪伴，他以为的只有两个人的过去，不过是那个人编织给秋绍自己的美梦，或者噩梦？
侯季文一个甩手，将手中的水晶的工艺品扔到地上。
“水晶擅揣人心，它能让人更能看清楚自己。”
“我很想看清楚自己啊。”
秋绍总是那种语气。
自言自语，自己问自己答。
却似乎从来都没有主动去寻找什么答案。
侯季文那个时侯总是很害怕，因为他听不懂秋绍在说什么，却清楚那人眼中的绝望。
一个小孩子，能够绝望什么呢？
绝望得多了，那么对于真正的绝望来说，又该有多可悲。
侯季文拿起另一样东西，放手，翡翠制品碎裂的声音破碎得很迅速，还没有来得及赞扬它的清脆，就已经结束。
秋绍房间的东西都很易碎。
珍贵却脆弱。
侯季文着魔了一般，小心翼翼的拿起每一样东西，再放手。
失败品。
赝品。
门口的秋韶很认真的听着里边的声音。这个孩子似乎和秋绍一样，都拥有不同程度的破坏**。
张力有些茫然的看着秋韶。
他当然是可以分辨出秋绍和秋韶的。
但他似乎到现在才发现，这两兄弟，相似度的确达到了以假乱真。
这已经不仅仅血缘可以解释的东西了。
秋韶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秋绍的一切信息的？
秋韶是为了什么待在侯家的？
秋韶，又是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目的而存在的？
就为了在侯季文最脆弱的时侯说上那一句，“失败品”？
张力打了个冷战，身体不可遏制的战抖起来。
阴谋已经逐渐清晰开来，张力却仿佛陷入更加混乱的迷雾中。
他们想要的，不止是秋绍，不止是侯季文，甚至不止是侯家。
他们还想要什么？
他们又是谁？
Nugyen？
他恨侯季文，恨秋绍。
理所当然的，也只有他了吧。
但是不对，不对。
张力看得很清楚。
Nugyen并没有这么缜密的心机和残酷的手段。
如果换成秋绍那个人，他会更相信一点。
因为秋绍从来都没有什么值得人相信的人品。
第二天．
侯季文把张力交了出去。
当作谋杀汪紫菱的主谋。
汪紫菱的死亡其实无关紧要，她不过是秋绍一时兴起的玩具而已。
张力沉默着。
在台湾发生的一切让他到现在都很茫然。
秋绍在那个时期所受的影响也让他很迷惑。
但是回到法国接踵而来的一切更是让他不知所措。
他知道秋绍对于表哥的重要性。
但他还是出卖了他们。
他出卖了秋绍。
所以，他并不在意侯季文将他交出去。
戏剧的人生总是有很戏剧的时侯。
秋绍设计自己待在监狱，也许是不想面对什么。所以他拒绝了保释。
但张力却是和秋绍擦肩而过。
秋绍目不斜视，笔直却悠闲的走着。
他总是这样，自私自利，从来都不管旁边的人。
张力停下了脚步。
秋绍和劳拉却仿佛没有见到他一般，径自走了过去。
张力身体一震，艰难的迈开步子走了。
“老师，您真的不想和他说些什么？”劳拉有些不怀好意。
秋绍瞥了她一眼，“这么低劣的把戏你没玩腻？”总是要找出可以刺激他的东西，甚至还故意让张力见到自己。
“我以为他至少会冲着你大吼一下的。”劳拉显得很无辜。她当然知道这其中最无辜的是谁，却不知道为什么承担责任的永远都是最无辜的一个。
秋绍嗯了一声。
“你答应过我的，以后我要看着一切的后续。”劳拉被绿萍刺激到了，她无法承认自己对老师的理解居然还比不上一个汪绿萍，那个汪绿萍甚至不是自己理解到的结论。
秋绍没有理会她。
他最喜欢劳拉的地方，就是劳拉永远都不会对他产生特殊的足以困扰他的感情。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
特殊的感情。
秋绍揉揉额头，所以才说是困扰啊。
张力看他的表情是愧疚的，所以他不愿意和一个对自己愧疚的人说话。但更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对他说什么。那个怯怯懦懦的小男孩，从小就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和侯季文的后面。他知道张力对于他们两个的复杂感情，却从来不理会。他甚至还看着张力思想还没成长得足以面对选择时侯的挣扎。他的恐慌，他的害怕，他的崇拜，他的尊敬。虽然秋绍并不理解张力的复杂感情是为了什么渐渐从侯季文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的。但并不妨碍秋绍看张力不顺眼。
秋绍最厌恶的，就是眼睛。
无时无刻无处不自观察着他的眼睛。
被那样的眼睛时刻注意着，让他总感觉自己无所遁形，被人用刀子一般尖锐的目光一遍一遍的凌迟。
而张力，是侯明锋埋在他们身边的眼睛。
走出大门，秋绍被刺眼的阳光给逼退了一步。
很难得，小时候就算是泪流满面的眯着眼睛，他还是会执着的盯着太阳，那个时侯甚至想着就算瞎了也无所谓的话。
过去很久很久了呢。
然后一把伞撑在他的头顶。
“欢迎回家！”
秋绍抬头，看到女人温柔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