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懂事起,就知道家里过得?贫, 但清贫之中有温暖的亲情, 有祖孙情、有父女情、有母女情、有姐妹情、有兄妹情,她在这个家里虽说吃的是粗茶淡饭, 穿的是粗布衣衫, 她在精神上过的很愉快,生活过的平静和快乐。
姐姐也走了, 姐姐跟着姐夫和两个哥哥和嫂子都出外做生意去了。瞧着这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了生气, 没有了昔日的欢声笑语,李莹抚摸着窗子心里很悲凉, 她不禁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依恋不舍的离开了。
回过来,无意间碰着了门口边上搁擦衣板的那块石头, 又摸到了她用过的擦衣扳依然竖在石头上, 又碰上了屋檐下两个搁衣服的三角架子, 家里的点点滴滴,虽说是没有生命的物事, 在如今归来的李莹心里,显得是多么的熟悉和亲切。
她在堂屋的窗子里瞧着父母、奶奶和侄儿,想不到离家三年以后, 她来到家门口, 想和家人说说话,听听他们的声音,看看他们的笑容也做不到。
她不能敲门进屋去,不能让家里的亲人无端为她而痛苦难受。面对近在咫尺,日夜思念的亲人欲见不能,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与家人相见, 她痛苦万分,不禁又泪如雨下。
李莹在窗子上睁着泪眼, 看着屋里的亲人,直到两眼噙满了泪水,眼睛已看不清了, 她跪在门外对着屋子磕了三个头, 轻轻的说“女儿对不起爹妈;孙女对不起奶奶;小姑姑对不起我侄儿。这几年我没有回家看望过你们, 也没有关心过你们。 都是我不好,辜负了家里对我的养育之恩,以后有机会再回来看望你们。爹、娘, 女儿走了;奶奶,孙女和你告别了;侄儿, 小姑姑和你再见了!”言毕,李莹擦着眼泪离开了她的家。
她究竟往哪儿去呢?她停住了脚步,在黑暗中她四处张望着,她在一个柴箩前停住了脚步,背靠着柴箩一筹目展。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怎么办?她又不能就去死,一旦她死了,奶奶和父母会因她而伤心死的。她得忍耐着活下去,直到奶奶和她的父母百年以后,她毫不犹豫的跟随而去,永远陪伴着他们。
蒙蒙细雨把天空飘洒的灰黑昏暗看不清路, 李莹只能一步一探慢慢的走着, 道路不平坑坑洼洼, 足下一脚高, 一脚低, 冷不防滑倒在路坎下,她惊出了一身细汗, 手中的包也落在地上, 她两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 弄得满手是泥, 两边裤腿上全都沾满了泥泞……
,对着漫天细雨她走头无路,想起了她的命运伤心的失声痛哭起来。哭了一阵,她忽然又想到了大哥和水姑姐,想到了大哥那天的话,“碰到难事来找大哥大嫂,我们会全力帮助你的。”倾刻间她无比的激动,怎的会忘了呢?刚才还想到的呐!自责她的头脑真变麻木了。
李莹的胸脯钻心般的疼痛难受,她把手中的包袱小心的护在胸前,婆婆从没把她当过人,想到伤心处,她的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落,自叹, 怨不得别人;只怨她李莹天生命苦。在雨中,她一边走一边落泪,脸上已分不清什么是泪水,什么是雨水了。只感觉到脸上的水顺着她的颈脖子往下不停的淌下去。
当她一脚滑一脚的走到大哥大嫂家时,见早已关门打洋了。进不进去呢?从门逢里透出屋里还有灯光,这时候去打搅大哥大嫂, 又怕影响他们休息,但不找大哥大嫂,她又能到哪儿去呢?
她硬着头皮敲了几下门,何水姑正准备熄灯休息,听到敲门声,当是有顾客来买水果,立忙跑出来开门。打开门瞧见是李莹,惊讶的说,:
“弟妹,怎的是你?”
李莹见了大嫂, 说不出一句话, 只是眼泪嗦嗦落落的又往下落。
何水姑见李莹的额上在滴水,从头到脚湿漉漉的沾满了泥水,急忙说:
“弟妹快进屋、快进屋,怎不撑把伞呐?你的头上身上全被淋湿了,你身上的泥,你是在路上滑倒了?快进去把头发烤烤,把衣服全都换下来。”
周长生听何水姑说了李莹,猜到了八、九分, 准是母亲又虐待欺负她了,忙从里屋走出来,见了李莹说:“弟妹来了,你怎么……”
在灯光下,周长生发现李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全身湿透,冷得浑身颤抖,脸上露出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周长生叹了一口气,说:
“准是母亲又对你做什么了?我知道弟妹是个忍得的人, 不到万不得已,你也不会这个时候冒雨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