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是等到那做点心的小宫女把点心端来跟前儿时才知道西瑾出去了,她立刻明白西瑾对自己说了谎,又哄骗了小宫女回来,自己以去御膳房拿甜粥为名不知做什么去了。
奶娘大惊,忙在安阳耳旁说道:“公主,这眼看着宫门便要落锁了,西瑾还未回宫,要赶紧出去找找才是,可不能让她惹出大祸来。”安阳的心也七上八下的,忙找来几个平日里比较听话的小宫女,说道:“西瑾去御膳房拿甜粥了,你们去看看,为何还未回来?”那几个小宫女应声便退了下去,安阳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又把几人唤住,嘱咐道:“宫门落锁前可一定得回来,还有,出院子时小声点,别让母后知道。”
几个小宫女领命出了东崇阁,直往御膳房去了,安阳在屋里等得心焦,直抻着头往院儿外望,几乎把门都望穿了,终于在宫门落锁前见到派出去的小宫女气喘吁吁地回来,只是几人身后却没见着西瑾的影子。安阳的心立刻凉了个透彻,头顶却冒出汗来,忙问道:“没找着?”几个小宫女互看一眼,跪了说道:“回公主,奴婢们去御膳房问了,那里的管事公公说西瑾姑姑小半个时辰前就去拿了甜粥的。”
“那便是说,西瑾早该回来了才是……”安阳喃喃了一句,身子晃了晃便坐到椅子里再也没力气起来,只抬头问奶娘道,“西瑾可是出了事?亦或是出了宫去了?”话虽是这样问,安阳也不至于真就认为西瑾有本事溜出宫去,这事儿她从小到大都想做,可没一回成功过。
奶娘见安阳心焦,便安慰她说:“指不定是在哪儿有事儿耽搁了,今儿会不得院儿里也便罢了,只她晚上藏好了,别让禁军当刺客搜着便成。西瑾是宫里的老人儿里,这些事儿还是懂的,明儿一准儿便回了。公主不必过于忧虑,且先歇着吧。”
这话是安慰安阳的,奶娘心里也清楚。只是把她哄着躺下了,让两个守夜的宫婢好好看着,自己这才出了屋子,立在院儿里看向慈仁殿的方向,犹豫了片刻,暗暗下了决定。
这一夜,安阳和奶娘能反复难眠,直到了第二日一早,宫门的锁刚开了,奶娘便出了院儿,往慈仁殿上去了。
无论西瑾今儿能不能回来,这事儿定是不能再瞒了的。元皇后这些日子刚有些安心,便听奶娘来报出了这等事情,不由大怒,摔了面前的早膳,喝道:“养你们这帮子奴才何用之有?事儿都到了如今这般田地才来报与本宫,早做什么去了!”奶娘跪在地上哆嗦着不敢抬头,只回道:“奴婢劝了公主的,可公主心慈,怕害了西瑾的命,这才犹豫不绝,奴婢只想着劝公主几日,她亲自来跟娘娘说比奴婢来报好些,只不想昨夜里竟出了这样的事。”
元皇后气得眼前发黑,怒道:“公主不懂得这其中的厉害,你们也不懂吗?公主心慈手软,要你们这群奴才何用?”她命人将安阳唤上殿来,安阳一见到奶娘跪在殿上,便知道出了何事,她心里害怕,便跪了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元皇后气得牙关打颤,直抖着身子说道:“你怕害了人,可你不知道,这人命害在自个儿手上,比害在他人手上不知要省却多少麻烦事儿!”
元皇后毕竟执掌后宫数十年,见多了尔虞我诈风雨飘摇,西瑾的事儿安阳还有几分自欺欺人的期盼,她却已闻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后宫中出了这样的事,若被他人抓了把柄,她这个皇后也免不了被参一本治宫不严的罪。如今元家在朝中还受着“科举”一事的尴尬,若再牵连出淫*乱宫闱的事来,那便不好收拾了。于是,她果断地一声令下,凡是知道此事的一个也不许说出去,另派了得力的暗中在宫里查找。
然而偌大个皇宫,又是派人暗中查找,可见效果甚微。
二月初二一过,大周的天气便一天天地暖和起来,终于有一日,一个小太监每季去冷宫打扫时闻见了臭味,寻着那股子味道到了井边,开了井盖,这才发现了西瑾的尸身。小太监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冷宫,事情就这样传了出去。
元皇后得了信儿只觉得头重脚轻,却还是深吸了口气,换了身衣裳,亲自带着安阳去了冷宫,命人收敛了西瑾的尸身。
安阳这些日子一直没睡好,她再抱有幻想,西瑾这么多天都没回来,也明白是出了事。西瑾是她的随侍宫女,出了事她也脱不了干系,元皇后亲自带了她去了冷宫,长这么大头一回见着尸体,西瑾的眼睁着,眼里还有恨意,脖子上有条绳子的勒痕,却烂得已经发白发紫,落下井时大抵是头朝下的,脖颈已经折断了,头歪着,看着狰狞可怖。这样的场面安阳身为公主本是不必看的,元皇后却发了狠,非要她亲眼看一看,见她脸色发白,转过身去几乎吐干了胃水,这才带着她往武德帝那里一同请罪去了。
大殿之上,武德帝坐于御座之上,下首的位子上,德妃、淑妃、贤妃俱在,元皇后言道:“臣妾治宫不严,竟致使宫女遇害,请皇上降罪。”武德帝稍沉吟了一会儿,这才慵懒地说道:“此宫女乃是安儿的随侍,何人如此胆大,竟在宫里行凶。此事皇后虽有不查之过,然眼下当以查明凶手为上。”
淑妃闻言眉眼一挑,笑道:“臣妾斗胆,启禀皇上,于宫中行凶之人虽罪无可赦,然毕竟是宫中之事,若是传出去了,不免让民间笑话。倒不如此事且交与臣妾与德妃姐姐和贤妃妹妹协助皇后娘娘处置,皇上以为如何?”德妃和贤妃皆垂了垂眼,并不言语。皇上方才并没有下旨交由大理寺查办,可见皇上也是顾忌着影响的,否则今日便不会要她们都来大殿上了,这用意再明显不过。
果然,武德帝只沉吟了片刻,便言道:“淑妃所言有理,便如此吧。”
却不想,皇帝的话音刚落,安阳立时红了眼,从地上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向淑妃,说道:“不行!谁都可以查,你不可以!杀了西瑾的人就是你儿子!”
此话一出,淑妃的脸上立刻血色全无,连德妃都倒吸了一口气,贤妃向来淡然的脸上也是一阵儿惊愣,看看淑妃又看一眼武德帝,果见皇帝沉了眼,元皇后也一副大惊的样子,跪在地上喝道:“安儿,你且住嘴!”
“母后不必拦我!你没见到西瑾的惨状么?她死了,可她的肚子里还有个未出世的小生命呢!这是一尸两命!有谁会害西瑾呢?这种狠毒的事也就只有她们淑芳宫的人干得出来!”安阳两眼一片通红,涕泪横流,却死死盯着淑妃。
“公主此话何意?”淑妃立时站了起来,又惊又怒,也顾不得维持表面上的样子了,只说道,“公主此言可是在指责我武儿?这真是、这真是!”淑妃气得身子发抖,已不知如何言语,只跪了对武德帝说道,“启禀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臣妾今儿定要跟公主讨个说法!”
武德帝敛眸俯视安阳,眼里深邃间透着冷意,只问道:“安儿,何出此言哪?”
安阳用袖子一抹脸上的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红着眼说道:“父皇,这是去年巡天时候的事儿。正是女儿给父皇做沙冰那日,原是派了西瑾去拿冰的,不想路上在亭子里遇上了大哥哥和二哥哥,那日天儿热,二哥哥要西瑾把冰留下,西瑾说那是拿给女儿的,这便惹怒了二哥哥,二哥哥罚她把冰拿去自个儿殿上,后来不知怎么就出来事儿。后来女儿给父皇送完了沙冰,见西瑾还未回来,正巧要拿一份沙冰去亭子里给大哥哥,便叫了大哥哥一起去了二哥哥那里,那时候西瑾从门里撞出来,样子狼狈不堪。女儿先时还不知出了何事,是上元节那晚早些回宫里,才发现的。”安阳一个头磕在地上,哭道,“父皇若是不信,可把大哥哥叫来问问!也可以让太医去看看西瑾是不是怀了身孕!”
“胡说!”淑妃嘴唇都发着抖,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德妃的脸色也有些难明。没想到这事儿跟自己的儿子还有牵连,只是若按着安阳的说法,当时两人是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若是如此倒还好些,若是明知不报,可是要牵连大过的。贤妃蹙着眉看一眼淑妃,若安阳说得是真的,武王爷可有淫*乱宫闱的重罪,这自古便是皇宫里最忌讳的。
几人各怀心思,元皇后却垂首跪着,眼底一抹流光滑过。安阳的性子虽跳脱张扬,却率直纯真,她心思很容易看得透,这种陷害自己兄弟的谎话自然是编不出来的。因而一旦她说出来,皇帝心中自然有数。无论武阳所做的事儿有无证据,只要皇帝心中有数便好。如此焦点便会转移到淑芳宫,自己这治宫不严的罪也便轻了不少。这便是她带着安阳一同来殿上的原因。虽也不乏赌一赌的心态,但显然她赌对了,武德帝的眼里深沉若海,翻涌不止,直叫了身旁的随侍太监出宫将两个儿子都诏进宫来,只是却没叫太医去验尸。此一举动让元皇后微微垂了眼,她已能猜出皇帝的意思来了。
如今淑妃的娘家对朝廷还有用,况且皇帝膝下不过四子,此事大抵会想个法子遮掩过去。对元皇后来说,此等丑事遮掩过去比闹大了好,至少她不会因此落个治宫不严的罪,安阳的闺誉也不会受损,更不会牵连元家。再者,武阳做出这等事情来,皇帝定然心中有数,日后他再想争什么,只怕也不会太顺,如此更好。一举数得。
只是,看安阳这样子,只怕要一心给西瑾讨个说法,只是今儿这心思定是要落空了。元皇后虽心里有数,却不愿提醒,要她吃个亏,知道这世上之事不是非黑即白的,也是个好处。
不稍时,贤阳先到了殿上,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也跪了下来,将那日的事情说了,自然也表明自己当时并不知武阳对西瑾做出了何事。
贤阳与安阳的话对上,德妃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淑妃却已是身子发抖,她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即便如此,也不能断定武儿做了那等事情啊!公主并未亲眼所见不是么?”说罢,她便回头瞪着安阳问道,“公主说话可要拿出个证据来!都是自己兄妹,陷害自个儿的哥哥这样的事,公主何以做得出来?”
“想要证据,去验尸不就好了?好好的一个人,死得那样惨!在你们眼里,人命就那么不值钱么?”安阳红着眼怒道,自己占了上风,她原害怕皇帝降罪的心思也没了,只剩下要严惩淑妃一家的怒意。
却在这时,前头有人报说,武王爷和武王妃来了。
武王妃董氏,其父在朝中任工部员外郎,族中有子爵的爵位,也算出身门第世家。她如今已有八月身孕,竟不想今日跟着武阳一同来了宫里。夫妻二人一进殿上便跪了下来,看样子已是得了风声。武阳跪下便说道:“儿臣不知四妹妹何以血口喷人,只还请父皇明鉴!那日在南宫,那宫女出言不逊,儿臣便叫去屋里训诫了一番,不过是叫她举着冰跪了一会儿,因而身上才有些狼狈,后来大哥与四妹来院儿里找人,儿臣便让那宫女回去了的。她何以会怀有身孕,何以会死在宫中,儿臣又如何知道?”
武德帝并不言语,只是看向安阳,安阳见武阳还想推脱,心里一股子怒火涌上来,怒道:“你还想狡辩?上元节那日我亲耳听见了的!西瑾和一个小太监在廊下私话,说你许了她出宫入府上为侍妾的好处,她才替你遮着这丑事的!结果你要纳侧妃,没办法把她接出宫去,这才杀人灭口的!你竟然还不承认?”
武阳额上青筋隐现,眼里阴郁异常,却是冷哼一声,说道:“四妹亲耳听见的?可有证人?有谁与四妹一起听见了?四妹不会想凭着一家之言便将这等丑事往我身上推吧?没有证据叫这满殿之人如何信你的话不是凭空捏造的?”
“我……”
“四妹若是没有证人,我给你提个醒。你方才说听见西瑾和一个小太监在廊下私话,可知那小太监是何人?把他叫来,本王与他在父皇面前对峙!”武阳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安阳却愣了,只说道:“我……那时天黑,我没看清……我只听西瑾称那小太监为何公公。”
武阳冷笑一声:“那可就没法子了,四妹栽赃本王,怎么不找个合适的人呢?宫中太监上千人,姓何的到处都是,四妹说这话要谁信去?难得本王好心给你提个醒儿。”
安阳见他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心中更气,这时武王妃董氏却蹙着眉对安阳说道:“公主,并非嫂子怀疑你,只是我们王爷好歹也是皇家子嗣,想要个女人也得是身份合适的,低了还只怕要辱没了皇家脸面。去年定下的侧妃也是大理寺少卿家的小姐,门第也是好的。也非嫂子挑你话里的漏儿,敢问四妹那随侍宫女年芳几许?怕是已年逾三十了吧?我们王爷便是再不济,也不至于看上个老自己十几岁的女人吧?更遑论还是个宫女。”
听着武王妃这样说,原先已有些乱了章程的淑妃也有了底气,她暗暗看了眼自己的儿媳妇,递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这才说道:“正是这个理儿。若是喜欢哪家小姐,纳了就是了,何必要冒着秽乱宫闱的罪去要一个宫女?且那宫女还是个大自个儿十几岁的!我说四公主,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哪?我知你平日里与我们凌阳常有吵嘴,可不必因着这个就嫉恨在心哪。”
安阳原以为自己占了上风,不想他们竟还能找出这么多的理由来,不由急了,转而对着御座之上坐观明争暗斗的武德帝说道:“父皇,女儿说的都是实话呀!我的宫女死得惨,我亲眼见着的,今日我是一定要讨个说法的。”
众人见安阳转而求了皇帝,便不由都把目光转到皇帝身上,却见他沉着眼,眸中沉暗不明,不知所想。武王妃董氏跪在地上抚着八个多月的身子,也红了眼,哭着对安阳道:“公主,嫂子也知道你难办,按着宫里的规矩,你的宫女出了这等事情,于你的闺誉也是有损,可你不能为了撇清关系,就把这脏水往我们武王府上泼呀,我这未出世的孩子,他也是皇家子嗣,他还要个脸面呢。这脏水泼到我们王爷身上,若王爷得了罪,这孩子可如何是好?公主心地慈善,连个宫女的命都如此怜惜,为何不怜惜一下嫂子肚子里的孩儿,他若出世,可是要喊你一声四姑姑的呀。”
安阳见武王妃说着竟哭了起来,自己心里更是委屈,原止了的眼泪也淌了下来,说道:“二嫂,你自个儿的夫婿是个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么?这事儿我没骗你啊。我真不是为了撇清自个儿的关系。”
“这谁知道呢。”淑妃哼道,“公主也拿不出个证据来,要谁信去?若都能如此信口开河,我还说是你这个主子发现了奴才的丑事,为了怕影响了自个儿的名声,才杀人灭口的呢。等到事儿掩不住了,才又想了个法子把脏水泼到我们武儿身上。”
“你胡说!”安阳一下子被激得恼怒了起来,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淑妃,“你血口喷人!”
“谁血口喷人公主心里清楚。”淑妃也不怕了,就抓着安阳没证据这一点,咬死了不承认。
安阳一股子冲劲儿涌到头顶,明明是她们做了恶事,怎么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她脑中全是西瑾的惨状,仿佛鼻子里都能闻见那股子腐烂的味道,这时,武阳却说道:“总之还是那句话,若是四妹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便请拿出证据来。”
“我会有证据的,我一定会有证据的!”安阳吼道,红着的眼里忽而一亮,说道,“对!奶娘!那晚的事儿奶娘也知道!”她回头对跟着一起来了却候在殿外的奶娘说道,“奶娘,你快来!你来告诉他们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奶娘没想到安阳会叫到自己,忙跪到了殿上,低着头瞥了眼武王妃董氏的肚子,又偷偷看了眼一直不发一言的元皇后,终于低下头去,对安阳说道:“公主,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
安阳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奶娘,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奶娘头磕在地上,说道:“公主,奴婢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淑妃闻言瞅了安阳一眼,这可真是,连她自己的奶娘都不帮着她。其实就算奶娘说听见了也不怕,总归是她自个儿院儿里人,合起伙来也是常事。
武阳磕头说道:“父皇,此事已经明了,念在四妹年纪尚且不大,儿臣便不打算追究了。只是还请父皇还儿臣个公道!”
武德帝沉着眼,深沉难测地看一眼武阳,问安阳道:“安儿,你可还有话说?”
安阳还在奶娘在大殿上背叛自己的事情中没回过神来,过了许久才缓缓看向武阳,眼里红得要低出血来,指着他说道:“你玩弄人命,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去看看西瑾的眼神吧,她死都没闭上眼!死都没闭上眼啊!”
安阳的样子吓人,指着武阳的手指微微颤抖,眼里血丝满布,武阳的印象里,安阳不过是张扬了些,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很明媚的,却不想今日竟有这种可怖的表情,不由有些心虚,说道:“四妹,事情都是明摆着的了,你还不死心么?我这个做兄长的一直让着你,你如此得寸进尺可是在欺我?”说话间,便把她的手一挥。安阳不备,被他挥得一个趔趄,正撞上旁边的武王妃董氏。董氏一声惊呼,安阳却已经扑了上去,却听得董氏抚着肚子痛呼了起来。
武阳和淑妃大惊,淑妃已顾不得其他,起身便奔了过来,看了董氏的样子说道:“惊了胎气,只怕是要早产了。”德妃和贤妃互看一眼,也忙几步便过来,元皇后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去抬个檐子来,将武王妃抬到淑芳宫去,再请太医!快请太医!”
大殿之上立刻乱了,这会儿谁也顾不得事情到底是武阳心狠还是安阳栽赃,都只忙着招呼董氏待产的事。元皇后向武德帝告了罪,说道:“此事容臣妾过后再向皇上请罪。”武德帝允了,见武王妃董氏神情痛苦,便说道:“此事并无证据,便就此罢了。武王妃安心待产,不必担心武儿了。”董氏额上全是汗,脸上却露出安心的笑来。
武德帝又对安阳说道,“你宫里的宫女出了这等事,你也有御下不严的过错,且回宫思过吧。”
安阳跪在地上,不知为何有错的武阳无罪,自己反倒得了个闭门思过的处罚?这世上当真黑白颠倒了么?她不明白,自己一心不想要西瑾死,结果她还是死了,死了却也不能瞑目。奶娘为何不帮着自己?她弄不明白,她已经知道这世界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可人心,怎会复杂至此?她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耳边的吵闹声嗡嗡作响,却越来越不清晰。
不知是谁喊了声:“公主!”安阳却觉得身子越来越沉,直到眼前黑沉了下去,直到什么感觉不到……
安阳晕了过去,被送回了慈仁宫后便就此生了病。
作者有话要说:呼出一口长气~黑暗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大家撒花吧~这章字数同样饱满~
明天是小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