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重回巨龟

目录:境元| 作者:闻音| 类别:都市言情

    浮浮沉沉,晃若梦中。只是这场梦醒来,梦中事大番都已忘却了。

    这是哪?

    云海浑浑噩噩,隐隐记得自己身中十数道蛇藤,想那藤毒之厉自己必死无疑,可伸手一摸胸前,半个血洞也无,除了肩膀略微的胀痛感,体内运不起半点真气外,实和往常无异。

    波光皎月,浪花推开木筏,显得如此温柔。他定睛一看,竟不在那处岛屿上,不知怎地上了这块木筏。

    一只白狐俯卧在木筏上,月光袭下,那一身的白毛竟是说不出的寂寞。却见此狐虽凝视着远方,听得身后云海的动响,暮地回首,眼里流露说一番喜悦来。

    云海正待说话,“哗哗哗”巨响,巨浪掀开,震得木筏颠簸不已,一道黑影正朝云海袭来,他驱臂一档,一把握住一条五尺长的大鱼,巨浪之下传来一声大笑:“哈哈,辛苦半天,也算略有所得,小兄弟你观这条鱼能裹我三人腹否?”

    此人髯眉虬身,不是烛强良又是谁?

    却说那日烛强良除去北宫破凤后,亦发现了此岛的怪异,少了那些怪树的遮挡,那些弥漫的红雾自然清晰可见。莫瞧他看似粗犷,却也心细如尘,自然不会贸然地进入红雾中。

    绕着这红雾边缘走,便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云海和神情菲靡的狐狸,那三尾灵狐不顾自身的伤势,一连三次驱使内丹为云海疗伤,修为果真如她意料般的从三尾灵狐退化为白狐,莫说她颜色变化了,连三根灵尾也退化为一根。

    等烛强良上前时,她正一脸警觉地盯着他,体内真元虽无,亦说不得人言,却丝毫不想让他靠近的意思。

    烛强良自然认得眼前这昏迷的少年,巨龟岛上能接他两掌的人,也让他暗暗念叨可惜的人。他为何暗道可惜,只因为他身为水灵之体,自古水火不容,他纵然再是欣赏,也只能成为他的敌人。

    不过一见此狐如此维护他,甚至眼里流露出一番决意的神情,他心中一动,原本想将他击毙于此的念头渐渐消去了,费不了什么手段,提了云海踏步离去。哪知魅儿说在他手里走不了一招,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忒那狐狸,再跟来,不信将你剥皮煮了?”

    眼见烛强良提了云海便要往红雾中走去,魅儿大急,嗖地一声跃上朝他的裤脚咬了一口。烛强良自是大怒,心中又是一动,暗道,莫非这红雾中真有古怪不成?

    他原本是个果断之人,此番来北海的本意亦不在此,魅儿这一口倒也断了他进去探索的念头,沿着海岸走了一遭,发现云海留下的木筏,当下大喜,正待提着云海出海而去,望着身后紧步跟来的魅儿,笑道:“你如此在意他,便上来吧,兴许路上无粮,吃了你还能裹腹!”

    “你是巨龟岛上的那人?”云海将手中的大鱼掷于木筏上,站起身说道。

    烛强良不置可否,嘿嘿一笑,取了那条大鱼,开膛破肚,舍了内脏,掌上泛起一道浅蓝色的火焰,那条大鱼在他手中吱吱作响,烧了起来。

    “你是那只小狐狸?”云海望着身下的白狐,一脸疑惑道,“奇了,你的毛色怎么变了,尾巴怎么也变成一条了?北宫大哥呢?“

    魅儿眼睛先是一亮,然后慢慢地黯淡下来,她为他能认出自己而欣喜,又为自己这般模样而难怪。

    “北宫家的那小子叫我给杀了!”那边的烛强良用真气烤着那条大鱼,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他语气说的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不得的事情。云海心中一禀,知道他既出现在此,那北宫破凤说不得真的毙命了,那人说是宫雪的大哥,但说真的他心中亦是不喜,当下也不说话,只觉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

    “怎么,不想为你那兄弟报仇了?”烛强良若有所指道。

    “那人不是我兄弟,既然被你杀了,我虽不能为他报仇,他日自有人会寻你结果,又何必借我的手?”

    烛强良却不再说话了,鼻前闻得阵阵香味,云海顿觉饥肠辘辘,他已大半天未吃东西了,这香味一入鼻,肚皮顿时咕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烛强良闻此笑道:“既然你不愿意借人之手,那这条大鱼自也没你的份了,你小子还是自己下海打捞一条上来吧,哈哈!”

    云海本显窘态,一闻此言心里一怒,反讥道:“这木筏是我昔日做的,大叔若也不愿借我之手,麻烦请你也下舟吧!”

    烛强良笑声一遏,说不得却将半条大鱼撕了下来朝云海扔去,笑道:“我便喜欢你小子这样的性格,刚才那话不过戏弄你!”

    云海顾不得烫手,在口中吹了吹口气,将之推到魅儿身前,说道:“小狐狸,我瞧你也饿了,这半条鱼你吃了吧!”他不知魅儿为何不说话了,只道她是有意,哪里知道她为了他已经不能再说人语了。

    那魅儿心头一颤,不肯独食,云海正待说话,那边的烛强良却不耐烦,嗤笑道:“你这傻小子,它怎么只小东西,哪里能吃得了这么大的一条鱼,你分于它一点就是,莫糟蹋了老子的食物!”

    二人一狐食毕,却不再说话。烛强良借着风向,按照自己想的方向驱动木筏。木筏缓缓地朝着那巨龟岛驶去。

    第二天正午,木筏驶到巨龟岛下,只见原来的岛屿面貌早起了巨大的变化,平地上升起一座数十丈高的小山。云海一见此岛,不由想到的是那条巨蛇和岛中的变化,一见烛强良迫不及待地下了木筏,心里狐疑道,莫非那巨蛇和这人有关?

    烛强良上岛看了很久,才确定这就是原先的巨龟岛,只见此时刀上生机全无,那些珍植奇虫早随着那场巨变化为灰烬,偏偏在岛上的正中心有一抹绿意诡异地出现在那里,正是青衣者竹箫化出的一片竹林将一个小湖密密麻麻地包围其中。

    魅儿也跟着跃下木筏来,跟着云海朝着竹林奔去,偏偏等三人来到竹林前,隐隐听到林中一碧蓝光水声流动的声音,却感觉那碧蓝光离他们有数里之遥。看来这看似平凡无奇的竹林大有名堂,连魅儿眼里也露出一丝惊异。

    等三人一入林中,顿感气象万千,仿佛无尽的绿意铺面而来,烛强良见这竹林暗合阵法之理,林以养水,水以滋林,竟克制了他的离火真气,心中对于圣祖之事越发显得不安。

    魅儿一观此林,更是骇然,此阵竟然是传说中的大五行震木阵。

    所谓五行之阵,分为小五行和大五行。小五行分别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为基,借地理之势以五行之物布阵,注入五行真气即成,例如云海岛上的那处百草园即是;而大五行却巧夺天地变化,古有大能者集天地之气制成五张灵符,一符为一阵,端的是妙法不穷。

    不过大五行也好,小五行也罢,若按五行相生相克之理,一二杂之,二三合之,想必又有多般变化。

    她脚上虽还绑着那把咫天尺,只恨此刻不能发挥真元,带着云海离去,因为能以此阵来镇压的,定是天地暴虐之物。不过既入阵中,想必这咫天尺也失了妙用。

    果然,三人在林中转了数圈,只见那缕蓝光,听得流水般的声音,却也可远观不可近前。烛强良本是冲着那条巨蛇而来,如此这番心中早有怒意,聚起一道离火,直接朝着那片竹林拍去。

    那些远观全然不动的竹子在他三人眼里仿佛活了起来,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转起来,离火一至,仿佛大象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连射出数记火球,无不如此,要知道,以他贤者之境都如此,可想此阵端是厉害的紧。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一六为水,三八为木,过坎出震,水木自出。”

    云海记起老头书中提及的小五行阵法的破解口诀,也不管有无用处,按其方位走动了数步,只见原先挡在前面的竹子纷纷自动推开,在三人眼前顺出一条路来。

    烛强良颇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心中暗道,看来此子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当下也按云海的口诀走了几步,果然柳暗花明竹林层层散开,那抹蓝光渐渐清晰起来。

    云海抱过魅儿,三人走了不到几步,那竹子与竹子间烁烁作响,连着整片竹林成一道奇怪的音符,整片竹林闪过一道绿光,不仅眼前的这条小路在这异变之中消失不见,云海所念的那道口诀此刻也失去了任何作用。

    竹林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青色水雾,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静寂的只有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云海只觉一只大手从上面伸出,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铃铛,随着赤衣大汉的走动发出悦耳的铃响,待他感觉行了不过数十步,烛强良突然停了脚步,附耳在他身边道:“为防我们在林中迷路,等下我们以铃声做记,听得铃响,好叫对方知道在什么位置!”

    说完,随着耳边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四周又陷入一片沉寂之中。等他在幽暗的竹林里不知徘徊了多久后,耳边突然传来嘶嘶的怪响,一只毛茸茸的手在他耳边挠痒着,待他伸手过去拍打时,除了不远处的嘶嘶响声,那只毛茸茸的手居然凭空不见了。

    这毛茸茸的手绝不是那只狐狸身上的毛,云海敢肯定,他强忍住心中的惶恐朝着那响声处摸去。那只毛茸茸的手还时不时地伸出,不是朝他的肩膀一拍,便是抓他的耳朵,每每他停下脚步的时候总是适当地伸出,如此几次,云海也知道了,这不是威胁,反倒象是指引着他朝某个方向前去。

    跟着这个看不见的怪物走上了几许路,眼前的轻雾渐渐消散了,转过一片竹林后,耳边突地传来一阵萧声,幽而低转,似乎缠绕着湖水轻拍的声音。竹林前面一只数尺大小的黑毛猴子正对着他挤眉弄眼,它的手中拿着一根墨绿色的嫩竹,仿佛对上了仇人,正不要命地啃咬着。

    三眼灵猿!

    魅儿差点将眼珠子都瞪了出来,这里居然遇到和她一般的天地造化之物!

    望着眼前没心没肺的小猴子,云海心中不由升起怒气,走上前去对着猴头就是一个爆栗,爆栗之后又是说不出的欣喜,他望着眼前正摸着生疼脑袋的猴子怒骂道:“死空儿,我还以为你这家伙冻死在海上了呢?啥时也来到这个岛上了,刚才还故意戏弄于我!”

    那猴子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样子,反睁大双眼好奇地盯着魅儿,似乎要在她身上看出个名堂来。

    竹林后迎面一个周遭十数丈的小湖,湖中心一棵藤条缠绕的大树,树高数十丈。大树下,群鸟云集,凶禽野隼各自成态无规则地停落在大树周围,树下一中年,着一身青衣,遗世而独立,忘情吹箫,此间婉转之音竟让这些海鸟听得如痴如醉。

    此景如画,此画如情,看得云海半天说不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