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个少年身具水灵真体?”
“是,属下虽离得较远,但听得句句属实。烈山广称那人身怀水灵真体,而且属下亲眼见他将一个火族魂师化为脓水!”
一处暗室里,一个身着赤服之人趴在地上答道。而他前面前方一丈之处是一个不到数尺周方的平台,台上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问话的声音却自台上发出。
“哦?你且说来,你如何断定那小子是我族中人?”黑暗处那声音又问道。
“属下观他动则真气如水掌上带冰,静时伸出一道神识探过他的真气,必是水行真气无疑,亦是达到了化冰之境,却不知出于何种阶次了。不过属于有一疑,他行的虽是我族真气,可全然为使用我族功法,却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人额头细汗冒出,战战兢兢地答道。
“这么说了,真是我族中人,却不知出身何氏。不过化冰之境,嘿嘿,虽难得,但也不足以惜。可惜的是这般年龄已是水灵真体,若未死,说不定我族可以。。。”黑暗中那人低声说着,猛地惊心地下还有一人,忙道,“你且归去,好好地查探那少年的尸身放在何处。记得,莫要暴露了身份,还有若显露出半句今晚的事,本座,嘿嘿。。。”
那人自然惶恐至极,连磕了几个响头,答道:“大人的栽培属下万死难报,属下发誓绝不会显露半句,不然受冰箭刺心之刑!”说完,又连磕了数个响头。
“嘿嘿,你知道就好!等这事一了,本座也不会忘了你的好处!现在退下吧。”他下了逐客之令,底下那人怎不大喜,正欲告退离去,却听得黑暗中那人又言道,“你确定那少年真的已死?”
那人顿时回首噗通一声跪下,朝黑暗中那人道:“属下不敢欺骗大人,那烈山广一招打在他胸上,又在他身上击了数掌。属下亲见他的两臂烧得只剩下骨头了,绝对有死无生!”
“烧得只剩下骨头了?”黑暗中那人似有若悟,“你下去吧,记得办好本座交代的事!”
那人自躬身退出,等他出了那暗室,出来却是一间普通至极的木屋。他大呼了一口气,擦干了额上的汗珠,转身出了木屋,转了几圈后一头没于黑暗中。
“你觉得他那话有几分可信?”黑暗中那人朝另一处问道。
“属下觉得他的话八分可信!”那处推开一扇暗门,一个妖娆的女子从里面走出,借着暗室里的烛光照之,正是烈山适家的小妾风姬。
“那剩下两分?”
“属下猜测那少年虽不死但也频死,不然以离火之威,他纵然烧得面目全非,断无烧了手臂还剩下骨头之理。属下说的两份,便是觉得我族那人虽已是焚魂之境,但以他的修为,这事也只看得八分清。”风姬收了妩媚之意,一脸严肃地答道。
“好,不亏有凤智之称,本座派你入烈山适家果然没选错人!不过,以你之见,烈山广父子如何?”黑暗中那人赞许一声,再问道。
“烈山适蠢如猪头,烈山广莽夫之徒,倒是他家的老爷子不凡,去年曾在家中见了过一面,他只瞄了我一眼,我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一想到这数年来被烈山适压在身下,她就有种想吐的感觉,不过正如她形容的,借了烈山适的身份,这几年来她查出好多火族秘密来。不过对于他们家的老爷爷,她却一直没有看透,虽只匆匆一面,那种被裸地看穿的感觉,让她有半年未有任何异动。
“你说上次曾在烈山适家中见过那少年一眼,那你说说你对那少年的感觉!”
“沉着果敢,坚韧好义,心智虽未成熟,小辈之中也算拔尖!”
沉着是说他遇事冷静,果敢是说他行事果断,这是云海掉下山崖后的最大改变。坚韧只是她的感觉,这点也未曾看错,好义在她看来是弱点,至于心智为成熟,云海毕竟才十三岁,若像他这般同龄者,多半还在长辈面前撒野的年龄,总总汇集起来,这已经是盛赞了。
黑暗中那人终于动容,他知道眼前这风姬从来不称赞人,若有人真得她评价,此人不是龙凤亦是蛇莽之辈。如果这样的人加上水灵真体,那人脑海里浮现出两百年前轩辕的影子来。
“好一个沉着果敢坚韧好义,可惜本座无缘一见!不过你且附耳过来,本座自有吩咐。”风姬毫不犹疑地走上前去,却见那平台上只有一个黑影,莫说面目见不得,便是他身着何物亦不知,黑影中伸出一双苍白的手,在她耳边如此这般那般。一阵吩咐后,风姬面露迟疑道:“如果这样,那我族埋伏在火族的细作不是要去了一半?”
“无妨!若能得那子,纵是以你之下,他们全都捐躯,本座也不可惜!若得那子,我族大事可为!”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些混入九阳城的细作无关紧要一般,就连一旁的风姬也为之心寒,他说以自己之下,其实她何曾听不出,关键时候连她都是可以舍弃的棋子。
月满,终为黑云遮去;风起,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城南一处大院前,那巫侍立于屋檐前,任风将她的衣袍吹得瑟瑟,勾略出她娇人的身材,而她面上的面纱却似乎无为风动。望着天上黑云掩月,她喃喃自语道:“这天终于要变色了!”
她身后传来碎碎的细步声,上来一个侍者,朝她跪拜道:“禀大人,小的已再三查过了。那水贼少年生机虽弱却未死绝,不过料无圣药医治,定活不过今晚!”
“你先起来说话吧,方才你在城外时说那子气息虽弱,呼吸和心脏跳动都还缓和,为何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他的生机变得这么弱了?”那巫侍问道。
“这小的也不知,小的奉命取那铃铛时,的确见他胸口平稳跳动,呼吸也算正常。而且,而且他胸前那个大洞好像在自动的愈合起来,就方才那会小的再去见时,他胸口只剩下一道缝来,真叫小的诧异!”那人正是早些时候往云海身上取铃铛的侍者,也是他发现了云海的古怪,方偷偷说与那巫侍。
水灵真体的白骨生肉么?那巫侍暗暗想到。
“好了,你且退下吧!交代好下面的人,提我好生照看着那少年,其他事情,我自有定断!”
那人躬身退下,唯独那巫侍一人立在院里,且看天空云生云起各种变化。良久,她才感叹一声,心道,大巫命我将那少年带到圣山上去,哪知那烈山广仗着他家老父,端的视我如无物,若非暗记大巫临前交代的话,说不得也不给他面子。此番可好,这少年折于他手,不知在大巫面前怎般交代,还有那圣药能不能赶在那少年命葬之前送来?
她这般思量,却也道尽她的苦楚和无奈,堂堂巫侍又如何,若成不了那位,等待她的下场却很悲惨,这也是她的命运。身前看似立于权利之巅,身后向她这般的巫侍哪个不是殚精竭虑为日后的大巫之位各显神通,哪个不是在无人的夜晚,也如她这般对着高空多愁善感。毕竟,她也只是二八芳龄的少女。
“小姐,你又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她这般想到,身后何时出现了一人也不知。不过她似乎对问话之人很熟的样子,慢慢地回过身来,却道:“劳得九叔这么晚了还出来看望丫头,阿瑶我甚感不安!”
那个被他称为九叔之人不过五十开外的样子,两鬓苍白,额头爬满数到皱纹,实际年龄不过四十来岁,却因当年练功练得走火,方这副样子。只听得这九叔笑道:“你还跟我这般客气,昔日若没你父亲的救命之恩,老奴早死在离火焚身之下了!”
“不过,小姐所思,除了虑及大巫之事,也是不是为眼前这少年苦恼?”他语气一转,又问道。
“真被九叔猜对了,阿瑶正为此事苦恼。那小子身具水灵真体,本该不致如此。哪知他身中的却是离火,他虽能白骨生肉,奈何离火既是霸道,可惜九叔你的真气和水族相克,不然再返回圣山前或许还能延缓他的性命。现在夜深,不说那圣山早已下了封山令,也不知我派出的人求不求得到圣药?”那个自称阿瑶的巫侍苦恼道。
云海若在她到来之前死了倒好,这事她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关键是他若死在自己手中,莫说以后的大巫之位,怕其他的姐妹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小姐,你难道不苦恼夜深之时,那烈山广因丧子之痛怀恨在心,派人来痛下杀机,这事可比有无圣药更紧!”那人突然言道。
“九叔,你的意思是说,那烈山广可能也知道那水族少年未死?”阿瑶面露惊异道。
“不是可能知道,而是必然。小姐你且想想,以他贤者身份,只稍放出一丝神识,自然可以探出那子身上的状况。我怕知晓那小子未死的除了他,还有其他人?”那九叔面面俱到。
“你的意思是,族中会有人晚上来劫持,而且死活无论?”阿瑶终于动容,“今日已驳了烈山广的面子,以那厮的脾气,仗着他老父依靠,说不得真会做出这般事情来!不行,九叔,我着你去那少年房中好生看着!”
她话刚说完,后院传来无数的呼唤声,众人疾走,口中皆喊:“走水了!走水了!”观那火光四起之处,分明是放置云海的地方。
“九叔,你同我速去,莫让那少年在阿瑶手里出了什么事!”阿瑶终于脸色大变,急冲冲地朝那九叔道。
那九叔却不为所动,只淡淡说了句:“老奴只在乎小姐的安危,我料他们行的是声东击西之计,虽看似在那少年身上,说不定是冲小姐你来的?”
“九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犹豫什么,此子若有意味,阿瑶的下场你难道不知,岂会比这好到哪里去?”阿瑶顾不得她巫侍的身份,跺脚道。
刚才此时一个侍者慌张地跑了上来,顾不得跪倒,直接说道:“大人,不好了!小的们刚将火势控制下来,空中落下十来个黑衣人,齐齐朝我们劈去,小的们虽未看出他们使得是什么功夫,便凭他们手上的刀子,便和众兄弟拼的不相上下。兄弟们死了几个,他们也留下几具尸体,现在虽守住那屋,料也坚持不了多久。大人你就出个主意吧!”
“你且去找烈山严和烈山广俩位贤者,他们现在暂居于离我们住宅不远的地方。九叔,你且随我过去看看,莫让他们坏了那少年的性命!”那阿瑶吩咐完,自朝着后院跑去。
她虽贵为巫侍,但其实一点修为也无,这也是烈山广不讲她们放在眼里的原因。而她那位九叔却有贤者中期的修为,见她只身朝后院赶去,终是大叹一声,不动声响地跟上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