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贤者巅峰

目录:境元| 作者:闻音| 类别:都市言情

    这雨,下的也忒急。

    豆大如许,打落在屋檐上或击在地面上,只听得扑扑声响,惯着寒风好似一番肃杀的景象。

    阿碧立于屋檐下,耳边听得声响,眼里望得那片火光终是被大雨浇灭。冷风袭来,她的心思终不是落在这些地方。那九叔与她相约半个时辰后必回,如今说过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听得雨声,她的心里终极是不安,为了九叔,抑或是为了她自己。

    她身后站立着的一老者走了过来,朝她略一躬身,言道:“那少年一失,姑且不说能否寻回。就眼下,不知大人有什么章法,吾等也好悉听调遣!”

    说话之人自是烈山严,眼前这场面,他心中稍微思量,也想好了计策将自己置身事外。那少年之事,他无大责,被人劫了与否,责任自然有人承担。而眼下被烧毁了这么多间房屋,他虽不是主事之人,但想想便知,堂堂一位贤者,长期居住于此,却让一群神秘之人袭了,莫说面子上过不去,若圣山真追查下来,怕也难逃其责。

    阿碧如何晓他心里的伎俩,轻笑一声,正待说时,院外奔进一人,不顾大雨淋湿了一身,扑倒在泥泞中,言道:“小的启禀,先前的火势本已控制住了,又浇了一场大雨,现业已熄灭。只是在这场中,这片区域房屋十毁其三,我族族人也。。。”

    他说着,小心地瞄了院前三人一眼,咽了口水道:“这片区域的族人伤近百,死二十二人,其中有修为之人计有八人。清理出的作乱者三十三人,其众不是被击毙,便是被俘之后咬舌而死!”这雨落在他身上明明很冰冷,他却觉得口干舌燥,死伤如此之众,怎能不叫他心惧。

    这深秋的雨未打落在院前三人身上,却让他们感受到了其中的寒意。阿碧虽心有准备,还是被这形势给震惊了。城中有人作乱,虽不管她责,偏偏早不选晚不选,得了她下山的时机,她也难逃调度之责。不过,相比而言,失了云海对她而言才是重责。所以她稍稍调整心态,冲着两位贤者冷冷笑道:“不知两位大人有何教我?”

    这个时候自然不是斗气的时候,那烈山严和烈山广对视一眼,各从双方眼中读出默契一般。烈山严站了出来,先朝阿碧拱了拱手,再朝那人问道:“老夫且问你,那作乱的逆众是何身份?贼首何人?使得又是何种功法?还有,击毙贼首的又是谁?”

    他一问再问,每问都切到点上。阿碧听了也暗暗心服,佩服之余又暗自可惜,心道,这烈山氏的阿老果真有枭雄之姿,可惜龙困于渊,圣山上没有人不说,就连氏里也被人烈山广压着,不然,以他之姿或许能登上长老之位难说。若不,我暗结交于他,这样在野我也有人相合,真是两利之事。她瞬间想通其中的得失,心中暗暗生起了结交之意。

    那人自然知无不言,从他的话里,众人这才晓得,火起之时正是院内那神秘人得云海之时,而他们这三十三人中,大半没有任何修为,其余修为不一,而被击毙的贼首却明显是水族镜师前期的修为。若按此推之,这群作乱之人必是响应先前之人,而那群黑衣人,料不是和那群神秘人一伙的。

    阿碧三两下就想通这些道理,不过对于水族竟然有这么多人混入城内,还是心惊,若这些人只是冰山一角,等得他日战起,怕是眨眼功夫失了城池都有可能,这事也绝不是她猜的那人能为的。果然,她眉头一紧,朝两位贤者道:“此事体大,若真是水族贼子,怕这事我须得上报圣山知道,由圣山上众长老评断。两位也无需多虑,其中要害,我自会和圣山一一说清,无关两位何事!”

    那两位自然连称谢意,虽心中各怀心机,烈山严却隐隐猜出阿碧的用意,当下压住不表。他再次拱手,得了阿碧便宜行事之机,呼来方才救火除贼的魂师,再次细问,所得和那人言之无异,这才放下手来调度众人安排善后之事。而远处,哭喊之声透过雨声,渐渐传了过来。

    这雨,对于火族来说,却是助也不助,起码那九叔便是这般想的。

    原本他离那劫去云海之人不过六七十丈,神识也紧紧落在那人身上。谁知这雨一下,虽是浇灭了那场大火,也使得他的神识受到了大雨的干扰。大雨下,那人的身影变得漂浮不定起来,总算他贤者中期之境,耗了比平时多三倍的精力,才将那人的位置定住,不过步伐因雨的影响落下几分,不过两者之间的距离也渐渐在缩小。

    瓢泼大雨中,只见那九叔步如魅影,一步便是半丈。那豆大的雨点落在他的身上,却被他身上冒着的红光悉数都蒸发了去,仿佛在他身上形成一道气墙一般,行了数百步,隔着雨帘,眼前一个黑影渐渐地清晰起来。

    他眼睛一眯,脚下更是用力,一下子和前面的那人距离拉近数丈,双手握爪便朝前面那人肩膀探去。这种时候他也不敢使出多少真气,一是怕坏了云海的性命,而是前面这人实不过是镜师初期的修为,灭与不灭不过在转眼之间。

    是的,早在那人劫去云海的时候,他便看出了这帮人的身份。他说未当面和阿碧说破,也晓得以她的聪慧迟早也能猜得出。这一出手如果意味,爪灭水族镜师,他得云海而归。

    而凡事既有谋略,自当留有一手。前面那疾奔的镜师自然也晓得身后那九叔的身份,脚步却是不乱,等那手爪快要落到他肩上时,却见九叔硬生生地改变了掌势,放下手来,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消失在雨幕中。

    “你倒有见识,若你那掌落实了。本座说不得也结果了你的小命!现在,你留下一臂,退去吧!”倾盆大雨中,慢慢走出一人,身形如笼在黑雾里,更令人奇特的是,那下落的雨滴好似活泼亲昵一般,其中一些并不下落,而是在他的腰际结成一条水带。另一些雨珠纷纷凝聚起来,在他颈后滚成一个数尺宽的水盘,这水盘上仿有两条未成形的鱼儿在游走。这般人物,自然比那九叔胜出几筹。

    而那九叔正是忌惮于此,自他出手瞬间,隐隐便察觉到一丝不对。这感觉不是来自于神识,而是来自于心灵深处。这风,明明朝着他行走的方向出去,这雨,却是朝着他击来,这便是不对之处。当他手爪即将落在那镜师身上时,竟有一滴水珠破了他的离火真气,落在他手背上,这才是他急住手的原因。

    “阁下此言,似乎不将我火族放在眼里。莫不是以为我九阳是你说来就来说着就走的?”那九叔虽萌生退意,但听了那人傲慢之言,是人都有三分火,何况那人羞辱之意甚重。只听那九叔再道:“某再不才,也想在阁下手下讨教一番,看阁下如何卸去某的一臂!”

    他言尽,自是驱动全身的真气。只见他莲心一闪数闪,周身的离火都朝额头汇聚而去,那雨点落在他身上啪啪啪像是炸开了一般,莲心数闪之后,离火像滚动的浓浆流了出来,在他眼前汇成一颗足足脸盆大小的白色火球,将四周的水分蒸发得一干二净。

    那火球随着他的神识急转,一缩再缩,终于缩成拳头大小几成固状的火珠,他意念一动,自朝那人飞去。这不过是一息之间的事情,却耗尽他体内所有的真气,只期盼这一击克敌,不然后果可知。

    黑雾中那人轻轻一笑,似视那火珠如无物,竟不避挡,朝那九叔言道:“你真求死,本座还真答应你不得。既然说过只取你一臂,便只取你一臂!”随着话落,那颗火珠一如那九叔期盼的击在黑雾上,不过却未如他预料的那般。

    只见那人身后的水盘急转,雨点真如大珠小珠滚落一般,水盘中两条未成形的鱼儿拍打盘面,引起一片涟漪,化成两道疾光射向那颗火珠。二鱼不过火珠大小,却合二为一,原本未成形的鱼儿慢慢显露出神态来,真好似一条鲤鱼跃过,一口吞了那火珠。

    离火何等霸道,几可焚尽万物。偏偏世间既有相生,必有相克之理。而眼前这尾鱼儿,一口将这火珠消灭于弥耳,其上的色彩也仅仅黯淡了几分,摆了一尾,又分化成两条未成形的鱼儿,跃入那水盘中。

    火族那被称为九叔的人虽也料想眼前这人并没那般好对付,却没想到他凝聚全身的真气于一击,却被对方轻易破去,顿时心如死灰。他原本也是自傲之人,若不是当年的走火入魔,现在也足以问鼎贤者巅峰。虽然他在阿碧面前每言必称老奴,却从未在心里瞧不起自己,可眼前之人将他所有的骄傲都一同破去。

    黑雾遮形之人绝无元镜的境界,以他贤者的眼光自然就可以看出,不到元镜也是半只脚踏入那层之人。他和那人,也仅仅是差了一阶多,贤者的中期,在贤者巅峰面前尚不及一招,那贤者之上的境界又该是何等之势。

    “哈哈,若是你们山上的几个老怪亲来,本座或许还有几分忌惮。若是尔等,还真不值本座一看!”这便是他骄傲的资本,随着他笑声落,他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雨幕中。唯独大雨倾盆下,浇湿了那九叔一身,他的左肩下空荡一片,地上那断落的一臂染红了地面一片。却是那人说话间,驱动这雨珠作刀,将此卸了下来。

    而另一边,那名水族镜师背着云海疾走,这大雨哗哗而下,于他而言更是好遮挡踪影。他这一路竟往偏僻之处走,远远瞧得无数的骏马朝失火之处驰去。他心里更是一喜,如此城前防守必然大空,若能按计赚得出城,那那位大人的计谋便成矣。

    果然,等他来到城前时,守城的四人见他背着一人,自然如临大敌。这四个防守洞口之人无一不是焚魂巅峰的好手,已他镜师初期的修为,抵挡已是吃力,何况灭敌。不过那位大人既有谋略,他也不急,果然,这四人中其中一人突然发力,趁他们不备,一刀裹了其中一人,而另外二人在他们的联手之下走不了几招悉被灭去。

    他心里一宽,脚步并不落下,出了城洞自往东方奔去,二十里地外自然有人接应。只是他虽是镜师修为,这一路劳心劳力,计谋虽成,但也惊心动魄,十分精力已耗去八分,只凭人至事成的念头才坚持到现在。他如何也没想到的是,在他奔出数里地后,他背上的少年云海,体内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