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又言亡族圣山。
坐落在九阳城中,或者说九阳依山而建,城有多宽广,却被此山足足占去了一半的空间。此山高不过百丈,形若悬壶,幅员倒是很广,山上鲜有树木,多火石洞穴。
便是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山,在西北之地丝毫也无惹眼之处。自火族被迁至此的百余年间,跟着那座九阳城一并经历战火。其中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水族的铁骑踏碎了九阳城,水族的甲士一度涌上山半腰。
眼见火族的这座精神支柱也要跟着毁于战火,几陷绝望的火族族人突然发现,这圣山的山顶上不知何时飘起了一朵红云,那朵红云渐渐朝着山下压去。眼见胜利即在眼前的水族之人惊恐地发现,那厚厚的红云之中,有一条盘踞的火龙从云端里探出龙首来。
这一战,水族足足两万精英没于圣山之下,其中甚至有两位长老之人,而火族大巫亦在此役中而没,临前将大巫的传承传给了烛氏的一女,也就是当今的大巫。
自此之后,钟山在火族五氏中的地位越发神圣起来。也因为那一战之耻,倾全族之力,花了足足二十年之久,在这不到百来丈的山上,起码布下了数百道的各类禁制,这也以防再来一次水族倾山之事出现。
而火族的长老位争,却是每十年卸任一位大长老,这也是防止四氏中有一氏独大。大长老为诸长老之首,权威仅在大巫之下,历任十年,不知这十年可为他所在一氏带来何等的变化。
此任的大长老正是出自烛氏,为烛强良之父。而大巫亦出自烛氏,可想而知这十年来烛氏几能一氏抗衡其他几氏。故此任长老一卸,对其他三氏意义非凡。
卸任后的大长老何去何从一直是圣山的一个秘密,不过一下一上,新的大长老亦从其他八位长老中出,而此间之位几乎全是四氏协商好之事,唯独那空出来的一位长老之位,有能者居之。
是故,对于这第九位长老之位的争夺,才是四氏的真正目标。
圣山早根据九位长老的旨意,除了那四大巫侍,余者在此间的数日内,一并被驱除下山。而圣山在三日后重新开放,届时所有的禁制将打开七层,约定凡是在此后的七日内,能登上此山者,均有机会参加长老的位夺,可这约定中并未言明是非火族之人。
其实这话也无须说,凡事火族中有资格进入圣山之人,心中均明白,除非是习得火族功法之人,其他功法之人均易激发圣山上的禁制,除非水族真正的大神通之人前来,或许可将这些禁制破除。
而此时这座圣山上,也就是在云海他们被那位烛氏巫侍救回时,在一处岩浆蒸蒸的溶洞中,几块悬浮的巨石上坐着几位老者。其中一人白须及地,正是方才一言道出云海身上太阿秘密之人。
另外二人也是髯眉皆白的样子,不过他们站在另两处浮石之上,对当中的那位老者一脸恭敬的样子。
“两位贤弟,在此也无外人,你们就不必那些虚礼了!”当中的那位老者淡淡而道,只是他话虽如此,可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气息,却让另两人越发的恭敬。那老者轻叹一声,再言道:“两位贤弟,方今局势你们如何看待?”
左边的那位拱手说道:“大长老,你的涅槃功应该到了圆通之境了吧,只需借火而生,应该能达到至高之境了吧?”
那当中的老者正是他们口中的大长老,只见他笑而不语,朝另一边的那人望去。那人清了清嗓子,沉声说道:“大哥,此番你退下之后,是否也要步入那个地方?若真如愚弟猜测的那般,只怕等你走了之后,祝氏上来的那人会在政策上打压吾氏。你也知大巫眼中向来没有四氏之分,自然不会偏袒我们半分,就不知你离去之前是否有何计策渡过此难?”
那大长老赞许地看了问话之人一眼,随后抚了抚他的白须,徐徐说道:“老夫虽亦设下一些计策,不过那些计策也仅保得你们一时,却保不得你们一世,故老夫后来想想,将其一一废了。不过既然眼下三年前消失的那子又回来了,老夫所想果成,料吾氏今日的成衰皆在那子身上?”
“大哥,你的意思说,将他们几人从其他两氏中救出,甚至不惜与他们一战,这一切其实出自你的某策?”那老者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继续说道,“这么说来,你昨日和大巫密谈了一下午,所商量之事也是那子之事?”
大长老颔首不言。
倒是另一位长老脸上不愤而道:“不过一毛头小子而已,修为都没到贤者,凭何他能挽救我们烛氏的命运?大长老你不会看错了吧?”
不等那大长老回答,另一位烛氏长老已开出叱道:“你这木瘩脑袋懂何?大哥这般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者,你如那子这般岁数的时候,可否做到战胜一名贤者呢?”
他这话问的那人目瞪口呆,他口中还是不满地念道:“便是这样又如何?莫非此子还能在长老位争中脱颖而出不成?你们莫要忘了,咱家的老四一身的修为也是半只脚踏向我等之人,再加之那枚离火鉴,其他三氏谁能可及?”
“你这般想就错矣,要知道凡事未到临时,一切可变之事皆可发生!老夫这一招不是舍进就远,而是隐隐觉得,此事有了此子的加入,凡事皆有可能不好之处发展,也有可能朝于吾等有利之处发展。可惜老夫始终无那趋吉避凶的能力,不然也不会生出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惑了!”那大长老感慨一声,闭上双目却再也不说话了。
却说圣山的另一溶洞中,一般的布局,同样是两块浮石将中间的一块浮石围在中间。这中间的悬浮巨岩上,一个身披赤白之袍之人,将整个身形都藏于赤白之袍中。而另二处浮石上的老者皆是须发皆赤的样子。
左边那位老者先冲中间那位说道:“大哥,此番由你来接替大长老之位,却是我氏终于得且派头了。哼,哼,烛氏一直把持着圣山近十年,这十年来吾氏一直被压得死死,此番等烛光尘老儿下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打压下他们烛氏!”
而在他右边的那位老者接着说道:“三年前吾家小侄奉命出巡之际,回来时却被那烛光尘之子揍得一顿,此间事虽道不清,但也足足削了我氏的面子。本来吾等长老之尊,这等事情无须插手,可真让烛氏独大下去,怕吾等百年之后,火族再无其他三氏了!”
而中间那位老者听了他们左一言右一语之后,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巨岩上,等过去差不多两盏茶的工夫,他慢慢地抬起头来,在黝黑的衣袍下露出两道精光,他冲右边那位长老说道:“你们二人心境已失矣!”
左右那人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被那人说中的表情来,脸上一红,轻声念了几句后,心境重复下来。那当中这人这才开口接着说道:“你们可知大长老为何容得我们祝氏和其他二氏暗通沟渠,却不闻不问?你们可知大巫方才来问我话来,那城门前截杀那子之事何解?”
“是了,大巫为何会如此一问?”左边那位长老不解问道。
“尔等皆知三年前发生那事,却不知此事背后之事。烈山氏那位突丧独孙,以他的心境半点痛惜也无,老夫却是不信的。可等那子回来之后,也未见他出面寻仇,反倒是他那毛头的小子在那子手上吃得了小亏,此番我氏下面之人合谋诛杀那子之事,你们真以为水到渠成?”那老者冷冷笑道。
“你们所不知的是,最先反对的正是烈山氏,你们可知其中缘由?”那老者接着问道,“这便是大长老临下之前真正的布局,以那子为端,圣山为局,吾等皆为棋子。或许,这也是大巫所乐意看得的。毕竟,一个强大的烛氏她不喜,她也亦见不得另一个强大的祝氏!”那老者感慨一声说道。
一扇巨大的石门前,一个赤衣面纱女子凝望着石门上栩栩如生的浮龙雕刻出神,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身后一人突然在她肩头拍了一下,等她回首之际,同样一个身着赤衣面带纱巾的女子笑嘻嘻地朝她说道:“阿碧姐,你在想着什么呢,莫非你看出这扇石门前的玄妙不成?”
这女子差不多与她一般身材,话语间似乎无所顾忌的样子,可阿碧却深知这不过是她给人的表相罢了。若那平时还好,一旦自己失势,第一个朝她下手的定是此女,虽然她方才一时失神,可很快地恢复过来,脸上绽出笑容朝那女子说道:“原来是絮丫头你,你可真会无事寻事,来找我的麻烦!”
她这话中自然有双重含义,那笑嘻嘻名叫絮丫头的女子如何听不出来,只见她依然做出童言无忌的样子,笑嘻嘻说道:“阿碧姐,每次和你说话都是这般无聊,我不理你了,我去找其他姐姐玩去!”
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阿碧感慨了一声,心中想到,不知父亲这一步走得对不对对得?
而在她再一次出神之际,又一人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身后那人却不冲她,冲着石门说道:“启禀大巫大人,玉儿前来复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