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实在还杀得太少

目录:快意恩仇录| 作者:后街金庸| 类别:武侠修真

    “我三弟嫉恶如仇。他担任魁门刑堂主事十二年,亲手处死的帮内帮外为非作歹之人,难以计数。

    我们虽笑话他阎罗王转世,一身煞气,但心里都明白,这世上为非作歹的人实在太多,三弟锄恶扬善,实在还杀得太少,所以从没人怪他为魁门招怨树敌。

    十二年来,三弟不知招惹了多少冤家对头,有几回更招致极其阴毒的报复。”

    他转头对范世芳道:“老范,你还记得前年,林堂主去江苏,料理胡福国叛门降清之事。不知怎么走漏风声,招来几十家对头寻仇之事?”

    范世芳扬眉笑道:“怎不记得!八十多人,突然杀入林堂主住着的客栈。好在林堂主临危不乱,才没让他们得手。

    那回我可担心得要死,生怕救护迟了,林堂主有个三长两短,我今后哪能独活。”

    贾鸿图仰头一笑:“就是因三弟这么个臭脾气,卢义鼎一见鲁义荣找他算帐,他是个脑筋飞快的人,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干脆痛快承认。他知鲁义荣拿他没有办法,否则二十年了也无法出手,说不得就只能搬救兵。因此,后来鲁义荣写信向我三弟求援,一切早已在卢义鼎算计中。

    他密切侦知鲁义荣动向。待鲁义荣寄出密信,他立即派人周知许多我三弟的冤家对头。告知他们,我三弟不日便来湖南。

    这还不算,他亲自主持,在湖北、湖南设下三处埋伏,意图一举要我三弟的性命。

    他这回的主意,要乘机把尽可能多的人一齐拖下水,与他一同沾上我三弟的鲜血。

    到了那时,我魁门自要寻仇。这些门派别无选择,只能与他生死同舟,共进共退。

    他这个算盘,不能说打得不妙!”说着一笑。

    班浩心惊不已。

    他只知鲁义荣与卢义鼎有个人恩怨,却没想到,卢义鼎其实还在中间打着这么大一个算盘。江湖风波恶,当真超出想象。

    贾鸿图继续道:“我三弟不能说不小心,沿水路,从四川至重庆,绕道湖北,再往湖南。

    可是人家准备在先,屡屡设伏,令他不幸负伤。

    但他看重对朋友的承诺,越是如此,越知鲁义荣处境险恶,因此越要不顾一切地前往。

    本来已是形势危急,但我三弟有个癖好,皮影戏就是他的命。

    到了湖南,拖着伤重之躯,却竟然好整以暇,去看了场皮影戏。看戏之后,他再赶路,凌晨时分到了湘潭。

    这一场皮影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仅卢义鼎,就是暗中援手的朝廷侍卫,也都没有料到。

    这时,正好又有你这么个班老弟,很有义气,于是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那时,我们又有两位好朋友正在潭州府,阴差阳错,知道了衡山派的诡计图谋。

    这两位朋友,一位姓薛,一位姓岳,都极有本事。

    一夜之间,将在湘潭府湘江岸边四个渡口设伏的人,都点着穴位,帮了我们的大忙,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只是他俩脾气有些古怪,又正和他们一位姓封的大哥闹点家务。我们劝不住,于今也不知跑到哪里潇洒快活去了。将来有机会碰着,我为你引见。”

    班浩本已猜知点穴之人就是薛老四和岳老五。只是却不知他们出手的原因,这时心中恍然。听了贾鸿图的话,微笑点头。只不过从苏姑娘的言行看来,她好像不知薛岳二人与魁门还有渊源。

    贾鸿图继续道:“那时我们已得到消息,星夜驰援。

    后来在衡山路上,追上押运敝门湖南分舵龚舵主等人的骡车,救下他们,得知我三弟已经被擒,和他们分开押运,已先行送往衡山。

    那晚,趁着卢义鼎忙于聚会,我和四弟罗森岩,还有范舵主等人上山,这可对不起得很,从一处囚洞里把三弟救了出来。”

    班浩得知林澹果然得救,极是高兴。

    贾鸿图说:“那日我们把三弟救出,范舵主说在密洞中曾碰见你,让高老六陪着,却竟然陪丢了。

    我和罗四弟也着急,进去找了两个来回,不见你的踪影。没办法,只好撤退下山。如今见你好端端的,真是欣慰。”

    范世芳点头道:“本来我们还要再找,但衡山派来的人越来越多,只好撤离。”

    班浩心知自己突然不见踪影,害得他们多停留许久,说不定因而增加伤亡,也有可能。

    但那日之事,因牵涉到田园谷中人,自己承诺不能泄密,实在不好解释,只有避而不谈,略略几句,问道:“林堂主呢?现在哪里休养?”

    贾鸿图微笑道:“正要和你说。当时我们闯下山去,衡山派自然紧追不放。

    峨眉、岷江、崆峒这些门派,虽然不至于和我们公然破脸,但衡山派的忙,他们不能不帮,也在旁边吆喝。

    林老三伤重,大伙一起商议,由我们故意漏些行踪,一路将对头们引来江西,其实已有人护送老三悄悄回四川去了。”

    班浩心想:“林堂主豪爽大气,把随身宝剑送我,当时实有临终托付之意。现在他转危为安,我当将剑交还。”于是将腰中墨剑取下,说了意思。

    范世芳大笑。贾鸿图摇头道:“你不知我老三的脾气。他与你投缘,莫说一把剑,就是一条命,也肯交给你。他对鲁义荣不就是这样么?我不敢把剑拿回去。”摇头不接。

    班浩想想他说得有理,不再坚持。

    贾鸿图沉吟道:“老弟,说到这里,来龙去脉你必清楚。明日我们还需料理大事,也就不假客气留你。”

    班浩觉得他为人坦荡,话说明处,令人佩服,于是告辞。

    贾鸿图从怀里掏出一枚鹅蛋大小的铜牌。铜牌正面刻着一只仰头一啸的老虎,气势威猛,笑道:“老弟,你为人和善,本领又高,今后定碰不到什么难事。只是回了扬州,将来有有时什么跑腿之事,你只把牌子挂在右边腰间,到扬州城内魁星酒楼走上一遭,自有魁门弟兄知道你是好朋友,来听你差遣。”

    原来魁门五虎将,从徐天德开始,依次以狮、虎、豹、鹰、狼为符,每人铸造若干铜牌。魁门中人见了铜牌,如见本人,对持牌之人交代的事,无不奉行。那日林澹在湘潭见了小五,便是以豹牌表明身份。

    班浩知这绝非寻常礼物。贾鸿图既然赠送,以他的身份,绝不能再收回去。这时范世芳道:“班老弟,你将来若不愿差遣我魁门弟兄,那也无妨。就把这枚铜牌留个纪念。”

    班浩听了这话,想到常振东赠药囊时,也说过相仿的话,有些酸酸的难受,点头收下,赶紧告辞。生怕当着两人的面,为常振东掉泪,让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