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感情的抉择(推荐)

目录:迎着朝阳走去| 作者:荆棘人生| 类别:玄幻魔法

    1999年7月22日,国家宣布为邪教组织,并展开取缔工作。同年,的影响使得一些人发现了一个可以快速变为“上等人”的方法,各种打着宗教名义的非法团体开始盛行。

    婉英的三舅妈是聋哑人。出于期盼哑巴开口的美好愿望,婉英的三舅舅接受了一个小宗教,并传给了婉英一家。整个一个99年冬天,李清勇,远房姐姐,婉英,婉芳都在进行积极的传教活动。婉英当然也希望我可以加入。

    为了看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我没有拒绝她。并在病好一些以后,开始加入她们的活动。

    这是一个由外省传入的宗教,信仰圣母玛利亚。但它并不是一个基督教组织,村子里有基督教会,不是这样子的。它既没有聚会场所,也没有组织活动,有的只是传播,我感觉它更像是一个传销组织。当然,我并没有看到敛财现象。

    婉英曾借给我一本圣经,我花了一段时间看完了它。天下最深的哲理都是相通的,我已经有了易经的根基,要理解圣经不是一件难事。然后我就被正式编入组织,列入婉英的名下,她是我的组长。

    我是假信的,当然不会传播给任何人。为了坚定我的意志,婉英专门请了更高级的成员对我进行教育。地点就在她家。

    来的是一个女生,比我略大,中等身材,齐肩的头发,带着一副眼镜。由于组织刚成立不久,没有几个像样的圣经高手,她也一样。她本来想教育我的,却被我教育了。谈起圣经,我头头是道,从上帝造人到耶稣受难、复活;以至于以色列史,犹太史;甚至于圣经的哲学意义,我都可以做到有问必答。两个领导反而成了学生,婉英更是听的入了迷。从此,尽管我没有发展过一个成员,她也没有再怀疑我。

    这个宗教是以祛除疾病为幌子的,这让我想起了白莲教,两者性质相仿吧。传播者问你,愿不愿意接受,只要你说我接了,从此后保证疾病全无。确实有这样的传说,而且徐婉芳原来胳膊一直很疼,后来据她说信教以后就再也没疼过。也许你会问,为什么我不试一试,或许有效,即使无效,也不会损失什么。读者朋友,我虽然身处险境,却有辨别能力。或许,由于宗教的力量,你会忘记疼痛,会忘记悲伤,可是,一个乒乓球大的创面,就靠一句话,它就能好?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哪怕是吃斋念佛,以身相许,也是没用的,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死人了。

    由于宗教的原因,我和婉英接触的多了,以至于几乎天天在一起。相识几年了,总感觉不忍分开,可是,我很惧怕于自己的疾病,不知道还有多久的寿命。我刚刚脱离最严重的那一夜,心中极为后怕。也许明天就天地永别,也未可知。辗转反侧,终于下决心用她的名字写了一首诗,圣诞节到了,我就用这首诗做成圣诞贺卡送给她。诗的内容是:

    .

    ……蝴…..蝶

    如.花临风翩飞舞,

    意.若飞仙降蕊尖。

    快.日朝幕翻飞至,

    乐.戏香馨忘家还。

    常.驻百草恬无争,

    伴.久芬芳香亦淡。

    婉.美瑰丽心梦远,

    英.俏俊秀花魂幻。.

    卡片刚交到婉英手中,徐婉芳就凑了过来。婉英急忙躲到一边,看了一遍,脸上红了红,把它翻转着扣在炕上,然后问我:“你写的?”

    “是啊。”我说。

    “你是怎么把如意快乐…”她的脸又红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写在每句话的前头的?”

    “我看看――”我还没有接话,徐婉芳就把贺卡抢了过去。“李风舅,你太偏心了,为什么不给我写一个?”

    呵呵,我还真把她给忘了。相同的诗,我只给过兰灵姐,这是第二个。我还从来没想过要把它当礼物随便送人呢。

    见我没有答应,徐婉芳更是得理不让,“要不,这个就当是给我的吧。”

    “随便你们,反正不是写的你的名字。”我说。

    婉英伸手把贺卡抢了过去:“谁说给你来着?又没写你的名字。你想要,就让他再写一张吧。也用你的名字。”

    哦,不叫舅了,改“他”了,我想。见到徐婉芳纠缠不休,我只好答应再写一张给她。唉!这东西还真是惹祸啊,看来以后送人要加谨慎才可以。

    回到家,另写了一张贺卡。隔天婉英又派徐婉芳来叫我,我把它交给徐婉芳。徐婉芳看了一眼,有些失望,问:“怎么不是诗了?”

    我没回答。然后她就当着我的面读了出来:“有一粒沙,落入贝壳中。贝壳拼命的想包围它,挤碎它。它无力抗争,孤独而无助,痛苦到绝望。直到有一天,有人发现了它,把它取出。它才发现,原来饱经磨难,自己已经变成珍珠。”

    读完以后,徐婉芳有好一会没有出声。隔了一会她问:“李风舅,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还是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徐婉芳接着说:“是比喻我吗?你是说我熬过这些苦难,就可以变成珍珠,是这个意思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她又说:“嗯,我觉得还可以吧。为什么不是诗了呢?”

    “诗可不是说写就能写出的,那要花很大的精力。等以后吧。”我心想,这样的诗我只给两个人写过,她们都占据了我的心,这些话怎么能告诉你呢?

    “哦。”徐婉芳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给我写的时候,就嫌太麻烦了。”心中却想,“哼,谁不知道你们啊,姐姐每天要我喊你过去,说是有难题了,自己又不来叫,过去晚了她就不高兴。去了还是什么事都不做,只是闲聊。你呢,每天都要往姐姐那儿跑。你们两个相好谁都看得出来,只是罚我跑腿罢了。”

    .

    春节以前,是韭菜的集中上市时间。周围的农户,大都是在霜降到小雪这段时间把接近冻死的韭菜割掉,然后给韭菜覆盖拱棚。韭菜是多刀植物,收割后根系可以再次生长。一般公历11月15日到元旦收割第一次,赶在从冬至到元旦的几个节日前售出;农历腊月十五到春节收割第二次。大部分人只收割两次,这样韭菜才能长得旺,有的人会在二月二以前收割第三次,只是这时价格要差很多了。

    但是教会不管这些,常常的要求婉英姐俩个去传教。元旦以前大都是在当地传播,情况要好一些。过了元旦,被要求去的地方越来越远,有时天晚了还要在别的地方住宿。李清勇是一个很恋农活的庄稼人,实际上,绝大部分农民都是这样的,我爸爸也一样。自从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开始,农民就深深的依恋于土地,也依赖土地供给全家的生活。

    吵架是必然的,而且有时会升级为娘三个对爷俩个的混战。第二茬韭菜刚刚开镰,这样的战争就爆发了。毕竟李清勇身强力壮,娘三个也没打过人家,只得再次的逃到我家。

    爸爸已经调解的腻烦了,就没有管这档子事。再说,我家的韭菜也开镰了,家里一下子添了三个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啊。等着吧,看看李清勇会舍得让她们在我这儿过年?

    就这样一直熬了四天,李清勇终于撑不住了,托人请她们回去,并保证再也不打骂她们。爸爸就偷笑,目的达到了,效果比调解的还好。

    可是,传教毕竟是个问题,在这个一年中最忙的时候,远房姐姐也答应推掉一切传教的事情。一场矛盾圆满的解决了。

    可是,相对于我,这件事情刚刚开始。控制人心,并控制人的行为,这些邪教的本来面目已经开始显现。我绝不会容许我喜欢的人被邪教吞噬,我掺杂在其中,正是为了找到它的弱点击溃它。我已经和它接触了一段时间,大致有了了解。于是,我把相关材料汇总,寄往公安部。当我把信寄出,新年的气息已经可以嗅到了。

    而我,我在前面有过交代,大病初愈,咳嗽的到了接近失音。事实说明,疾病没有削弱我的能力,反而增加了我战胜它的信念。只要有一次胜利的事实,我就会取得第二次,第三次。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做不到事情的人,没有人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你付诸努力,希望就会向你招手。只要生命还存在,就说明还有机会,就不应该放弃。周易《乾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就是这个道理。

    春节过后,我感觉已经不发烧了,就到县级医院找了个外科医生,给屁股上的二层楼的溃疡做了手术,切除了部分臀大肌,把两层变成了一层,这样更方便换药。可是,令我失望的事情又出现了――手术完成后,我还是自己走到车上的,是小叔叔的农用三轮。当我坐到车上的那一刻,我用手托了一下左腿,因为残疾的原因,腿抬高有障碍。我发现,整个左腿都是湿的,手上满是红色。这一条腿,从臀部到足跟,从衬裤到最外层的单裤,全都是血,而且血还在继续流着。这说明,术后止血根本就是失败的。我是被两个人抬着回去的,脸都因为失血变成白色的了。

    整整两天,我的脸都没有血色,连饭也吃不下,只能喝一些稀粥。又过了一些天,才慢慢的恢复了力气。这场医疗事故,使得我对于县医院的失望再次抬升。看来,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对抗疾病了。

    这天,我在婉英家玩,看她做一件活。我很欣赏婉英的做活,很麻利,而且不会因为说话耽误一点活。她将来一定是一个过日子的好手,谁要是娶了她肯定是福气。可是我不行,尽管我可以看得出她对我有意,我也很喜欢她,我却不能为了一己的私欲毁了她的一生,我不能那么自私。她是个好姑娘,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而我不是。我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我也没有能力为她带来幸福。望着婉英忙碌的身影,我陷入深深的矛盾中。

    窗外,有人来了,是一个要取衣服的妇女,婉英出去接待,我呆在屋子里没动,但是我的手摇三轮车在院子里。那个妇女问:“谁在你屋里啊?”

    “李风。”婉英说。然后她们又说了些别的,那个妇女就走了。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个人,还是问了同样的问题,婉英也是同样的回答。

    我就觉得奇怪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叫名字啊?以前有过,可那都是在使脾气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公开的这么喊我的名字。

    等婉英送走了第二个人回到屋里,我问她:“哎,你什么时候不叫我舅舅的?改叫名字了?”

    婉英脸一红,低下了头,没说话。我再一次的追问,还是没说。然后两个人就都沉默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再说话,屋子里只有电熨斗吱吱的响声。

    我是知道答案的,可是我想她亲口说出来,她当然羞于这么做。矛盾再一次在我的心中燃起,我知道,我应该做出抉择,而不是一再的装糊涂。

    “你不说我可要胡猜了?我猜――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我说。

    婉英的脸再次红了,但还是没有吭声。然后她起身去做别的事情,出去了。

    我的心中充满矛盾,面对爱情的降临,我却只有一种选择,就是拒绝。我只是刚刚从奈何桥边走回来的,还没有甩掉身上的死亡气息。我是不配享受爱情的,我必须拒绝她。如果我选择放弃,我就不应该占据着她的心。她有未婚夫,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她就会嫁过去,组成一个完美的家庭。我又有什么理由占据着她的心不放呢?我必须明确的了结此事,哪怕面临的是痛苦和恨。读者朋友也许会有疑问,刚刚我还说人可以战胜一切困难呢,现在怎么悲观了呢?是这样的:我一个人孤军奋战,无论胜败都没有关系。可是,如果多一个牵挂,我就无法勇敢的面对生命的威胁,无法承担失败的后果。我是不会让婉英陪我受这份罪的,我宁愿孤独的接受痛苦与煎熬,也不愿我喜欢的人受到任何挫折与磨难。――我习惯于一个人承受生命的磨难。

    过了一会,婉英回到屋中。我鼓起勇气对她说:“对不起,你要忘了我。我不能给你带来什么,我也不想毁掉你的幸福。”

    婉英望着我,呆了一下。我的心里一颤,我甚至有些后悔,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我再也不能收回我的话了。我看到婉英的眼睛红了一下,接着又出去了。

    时间仿佛凝滞了,我不能判断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不知道我是该安慰她还是离开。一瞬间,我仿佛被撕开了,一半坚持着宁愿独自忍受痛苦,也不愿让她失掉幸福;一半后悔着自己的鲁莽,冲动着想要去安慰她。终于,我下定决心,默默的离开了。

    这种矛盾存在了很久,很多年以后,我回想这件事,心中依然充满了矛盾。在茫茫人海中,两个人能够相遇本身就是缘分,如果可以擦出爱情的火花,更是前世修到的缘。可是,可恶的疾病撕碎了我的一切梦想,也打碎了两颗心。我痛恨它,又对它无可奈何,这与生俱来的劫数,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孟子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是我最信仰的一句话,我常常以此勉励自己,一定要克服困难。可是,这旷日持久的磨难,又会在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啊!难道它真的要伴随我终生?面对这个凶恶的伙伴,我又该如何走出它的阴影?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和婉英的交往骤然减少了。我的心中空荡荡的,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又再也不能随意的相见。我也没有听说婉英再去传教,就连婉英的三舅舅也再也没听说信教。一个庞大的教会仿佛在一夜之间蒸发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2000年3月22日,济南专利交易会,我在大舅舅的陪同下携带自己的专利去参展。我再次使用地塞米松注射,每天两次,控制创面。白天进会场宣传自己的技术,晚上回来以后换药。展会会场距离厕所很远,为了避免上厕所,我在三天里只有晚上喝一点水,白天不吃不喝。并进行高强度的解说。参展的人很多,我使用普通话,不住口的介绍,终于换来一些人的注意。三天以后回家,我停掉激素,创面受到了损失,刚刚好了的嗓子又嘶哑了。但是,这是我为自己的理想付诸的努力,我觉得很值。

    一个月后,有一个淄博的客商来到我家,就这个专利和我进行谈判,并定下来10万元的合同。可惜的是经过考察,他发现付不起生产费用,合同被迫终止了。

    虽然这件事以失败告终,但是它激发了我的信心。它说明,我对于这个世界还是有用的,虽然疾病夺去了我正常生存的权利,却不能剥夺我的价值,我也许会以另外的方式展现我生命的美丽,就像窗花一样,哪怕是孤独的没有人欣赏,哪怕是生命极其短暂,我也会同样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