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三姑的幸福

目录:飘舞的群山| 作者:茅箭刘| 类别:都市言情

    苗正清对我说:“一个人一生能够碰到几位好老师,也许就是福分吧。”苗正清看来对我的三姑父郑常老师天生的有好感,他总给我讲些在我看来比较陌生的郑常的一些事情。苗正清说郑常曾经代过他小学六年级的课。

    我反问苗正清:“郑常老师不是一直都在镇中学教学,怎么会又成了你的小学老师?”苗正清坚持说郑常在他们小学代过数学课。并且是中学派他去支教的,他那时就很幸运地成为了他的学生。

    苗正清清楚地记得,在一次数学课上,班长让大家自习,说郑老师回老家做新郎官去了。教室里一下子炸开了。不想就在这时,郑老师从教室门外进来了,就像是刚从蒸笼里出来的一样,头上身上都在冒汗。

    后来去过郑老师的老家之后,我做了一个估计,从郑老师家到学校,步行至少需要四个小时。

    苗正清说:“郑常老师曾告诉他自己那样做其实更是对严格的职业规范与操守的一种敬畏。”在苗正清的印象中,郑老师是通才。语文老师紧张他教语文,数学老师紧张他教数学,政治老师紧张他教政治,美术老师紧张他教美术。

    在苗正清的印象中,郑老师没有批评过哪位学生,但学生都十分尊敬他,也怕他。班里有几位捣蛋的学生,在别的老师上课时,老是不安生,但在郑老师的课上却是乖孩子。

    苗正清说,当年郑老师新婚之夜让师娘独守空房,步行几十里来给我们上课,绝对不是因为他和师娘的感情不好,而是不愿意耽误一堂课。

    我告诉苗正清,你说的那位师娘,就是我的三姑姑。苗正清有些惊诧:“我还真不知道你和郑常老师有这种关系。”

    这个场景一直留在苗正清心里。苗正清有些感慨地说,能够点亮学生心灯的老师,就是这世界上最诚挚、最称职,也是最伟大的老师,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如果那个学生能碰到这样的老师,就是非常幸运的人。像郑老师这样的人,做这样的老师是幸福的,拿着火种,不停地去点燃那些灯,想想看,到了晚年,一回首,能看到一片灯的海洋。

    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在将学生的暑假作业发到学生手中后,三姑想假期可应该回到丈夫身边,尽一下妻子的义务,给丈夫做顿可口的饭菜,将丈夫的衣裤熨得平整一些。丈夫穿着讲究,最注重个人仪表,总把自己最整洁庄重的一面呈现在同事学生眼前。

    可因为工作关系,自己很少为丈夫洗过一件衣服。想到这些,三姑心里总是很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三姑在交待好学生们假期的注意事项后,突然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自己整个人像要漂向空中那样。她准备再次走上讲坛,给同学们说再见,但她突然觉得自己像踩在棉花上,她根本无法平衡自己的身体,她觉得眼前一黑,她只听到扑通一声,以后便不省人事了。

    自己的老师一贯笑容满面,样子青春健康,怎么突然一头栽倒在讲台上,学生们不知所措。二年级的班长舒军想到肯定是老师累病了,他赶紧去外面叫来大人,又用学校电话联系上了在中学的郑常老师。在得知舒心老师病倒的消息后,村人们急忙用担架把三姑送到公路口,郑常从镇上租了一辆车,匆忙地赶往村子路口,将三姑急送医院。

    一个忙碌而又紧张的学期行将结束,三姑收到的是上天赐予的那种病倒讲台的特殊礼遇。醒来后,三姑对正常说:“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了呢,老天是不会这么快就接收我的”

    “……”

    病房里,看着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丈夫,三姑对丈夫郑常说:“你选择我作为你的妻子,让你委屈了……”郑常觉得三姑的尾音透着心碎的美感。

    郑常说:“这些年我对你关心不够,让你受累了,咱们是不是考虑给你换个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学校?”

    三姑拉着丈夫的手说:“我选择在教学点当老师,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但一点也不后悔。”

    “可你这身体?”

    “在怎么艰难,我也一定会追随自己的初衷和梦想,我离不开那让自己激情澎湃的三尺讲台,离不开岩头沟那一双双求知若渴的眼神……”

    “我理解……”

    “选择教师就选择了高尚,因为这个工作是育人的工作。必须是以自己的完善的人格来引导学生形成完善的人格,作为老师应该有高尚的情操,以自己高尚的情操感染学生。”

    郑常说:“我非常理解这一点,我觉得一个好老师的内涵是非常丰富的,在当前这样一个诱惑非常多的社会里面,老师的定力是十分重要的。”

    三姑说:“因为社会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教师的。”

    三姑在这偏僻的大山里的付出,也让三姑得到了这里善良淳朴的乡亲们的诸多感谢。对于这些感谢,三姑心里非常难受,她认为自己仅仅尽了自己应该尽的教师的义务。

    “我一直认为作为一名好老师,首先应该是一名堂堂正正的人。说到做到言行要完全一致,我们这个多元经济的社会,多元文化并存,作为老师确实要一身正气。”

    郑常说:“我理解你,支持你,铁打的讲台,流水的学生。站在三尺讲台上,咱们吃的就是碗良心饭。”

    三姑告诉郑常:“此时自己心里觉得无比的轻松,无比的舒坦,感谢通过自身努力获得的这个教师职业,感谢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们。他们让我觉得生活无比充实,让我领会到作为一个山区教师的生命意义和价值。”

    三姑舒心身材娇小玲珑,留着短发,白净水嫩的脸上闪烁着星子一样的眼眸。郑常和三姑相遇在一次教师培训班上,在一次参观烈士纪念馆,郑常第一次发现三姑的眼神忧郁得象一首诗,三姑忧郁地凝望着烈士的画像,郑常痴痴地望着她。在阴凉的纪念馆郑常青春勃发的心第一次因异性的眼神而澎湃,荡起莫名其妙的涟漪。

    郑常在日记中写道:“触及她的眼神我的心无由地紧张,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与她有着相似眼神的另一个人是舒小静,舒小静就是我那在镇上颇有名气的二姑的大名,在郑常看来我的二姑外表有点孤傲。如果说舒小静是驿外断桥边的寒梅,舒心就是戴望舒笔下忧郁的丁香。

    二姑因从事的职业让她名声显赫。三姑因为在一个偏远的教学点工作,并且十年如一日,她默默无闻地做山里孩子的严师,身为老师,她有着高度的责任感,时时刻刻把学生放在心上。从出勤、卫生、仪容仪表到上课前的自学、课前准备、上课情况等,事无巨细,样样操持在前,在方方面面给学生以帮助,使每个学生都能感受到老师的温暖。

    三姑在这教学点工作开始是为圆一个梦,弥补心中的一个亏欠,她想让自己心里平衡一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竟然发现自己的这个梦也或许需要一生的努力才能实现。

    三姑忧郁里面其实是从一个情笃初开的少女凄美的爱情故事开始的。

    三姑正在上师范学校的时间,校区正在疯狂地扩建,宿舍后面有个学校礼堂,一元一场电影连放一整晚,三姑的初恋地点也像大多数年轻人的爱情一样,从电影院开始。那晚电影全是恐怖片,三姑是坚持到最后的不多的几个女生之一,到后来,她直接睡着了,一个男生在旁边把她喊醒了,因为电影全放完了,就剩他们俩。

    三姑醒来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对那个男生说:“你能送我回宿舍吗,我有点害怕。”

    从礼堂到女生宿舍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三姑记得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的样子,那个男生穿一件很土的套头毛衣,光线太暗,路灯照在他的脸上,除了脸什么都看不清。

    到了宿舍门口时,三姑踮起脚在那个男生耳边说:“我是师范教育专业的,我叫舒心,再见。”

    后来,他俩迅速打得火热。那个男生话很少,但是长得还算不难看,特别是不笑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带着一种神秘,又带着一种距离感。他朴素又纯真,容易满足又带着对生活的美好憧憬。这样的男孩子跟学校里所有其他类型的太不一样,让人着迷。尤其让三姑看来是这样的,三姑有着极其孤傲的性格,她是那种天资聪颖,从上学开始一直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孩子,她的各方面的成绩一直在同伴们中遥遥领先,让她渐渐有了舍我其谁君临天下的感觉。

    三姑自小长就了一副美人胚子,有如出水芙蓉。三姑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古典型美女的身材和脸型,除了皮肤白?外,凹凸有致的身材,长长的披肩发,柔情似水的目光,苗条的身材和她那恰到好处的细腰。三姑是在同伴的羡慕的目光中长大的,是在人们赞美声中长大的。三姑心里想的都能变成现实,根本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女孩的娇气加上自身条件形成的傲慢,让同伴女生很难接受。而只有那个男生,永远那么好脾气,在三姑面前,他从来不生气,永远像个忠诚的管家,不是奴仆,是管家,包容、照顾,在必要的时候还帮着拿主意。

    可是这个在三姑看来很适合自己的男生,却只有一个缺点,就是穷。

    夏天的时候,那个男生只有一件衬衫跟两件体恤,一双凉鞋,曾经坏了一次,后来花两块钱修好了,有一次三姑竟然看到那个男生穿的那双凉鞋竟然穿了一根细铝丝,明显是男生自己为了让那双行将退役的鞋子延期运行,而采取的临时措施,虽然里面包含着男生的细心与精心,但那不修边幅的破绽还是轻而易举地被三姑看在眼里,三姑有些心疼,但并没有说出,她怕伤害了一个认真而又非常自尊的心。冬天的时候,只有一件棉袄,是活套的那种,内胆是一直穿的,换洗的只是外面的罩衣。后来三姑曾给他买了两件衬衣,他不肯要,三姑气得剪了一剪刀,他才拿着了。

    那个男生的家在很偏僻的一个地方,跟三姑说过两次,但三姑一直没有记住。因为她从来不想过会和那里有任何牵连,即便与他的恋爱,都与他的家世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三姑是这样想象的,他们毕业后就会有着令人羡慕的职业和条件不错的工作处所,工作地点也就是他们构筑家庭与事业的新起点。

    三姑曾问过那个男生,他毕业了准备怎么办,他回答说也许回老家。三姑问他愿意和她一起分配到一个地方吗?他没有回答。三姑也不渴望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随便问问,总归三姑对自己的前程是充满着期待的。这只不过是恋爱的程式,她只是想通过自己的推演方式,在求证一种答案,至于答案是否符合她的标准,那是另外一方面的问题。

    三姑和那个男生交往,同伴们都看在眼里。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因为她们都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根本不是学生,只不过是个建筑工人。学校扩大校区,建筑队有很多工人住在后山,那些临时搭建的活动板房就是他们的宿舍。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民工。

    三姑的女同伴们最早对那个男生的身份产生怀疑,是他从来不提自己的宿舍、同学,从来不说考试,不谈论老师,反正很多迹象证明他都在说谎。只有在恋爱中的女人才会不分真假。可是那个男生的善良和淳朴,让她们决定帮他一起隐瞒。三姑只不过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小女王。那个男生也从来没有骗财骗色,从来不花三姑一分钱,他对三姑和和她的女同伴们的好,要多出其他男孩子,要多出几百倍。不能拆散他们,三姑不知道,她的女同伴们的默契,是来自她们拥有的一个巨大的秘密。

    那个男生出事的那天阳光明媚,后山一片郁郁葱葱,连林子的鸟儿都格外欢腾。有人被埋了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后山就成了禁地,所有人都不能靠近。学校加强了管理,连晚自习都有老师看着,一方面怕学生乱跑不安全,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怕记者采访,学生瞎说。

    三姑的那个女同伴打了好几遍那个男生从旧货市场里买来的二手山寨手机,一直没人接听。证实那个男生出事是在后来晚报刊登的新闻。但唯独三姑没看到那则新闻。包工头违章操作,那个男生和另外五个工友被塌陷的混凝土活埋,因为抢救不及时,六个人都没能救活。听说,那个男生本不在这一组,但是包工头答应每人多加一百元,那个男生自告奋勇参加了。

    三姑曾经在男生面前透漏过自己特别喜欢一辆自行车,如果有一把崭新的自行车,那么自己从此就会少走很多路,那样在校园有可能会更方便。那个男生想送他心爱的女孩一个惊喜,他太想凑齐这笔钱。他之前已经三次进过那个地方,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事的,可是让那个男孩不知道的是,不一般的情况往往发生在人们在最需要获得那种东西的时刻发生。

    其实三姑一开始就知道那个男生是个民工,她曾偷偷地跟着他,看着他从男生宿舍后面的围墙爬过去,回后山的简易板房;她也曾在工地外面看他光着膀子干那些抬钢筋运送沙石的粗重体力活,她从来不问他书本上问题,怕他答不上来会十分的尴尬难堪;她不曾给他谈论他们的未来,不去过问他的家世来历,她不想让他说谎,她装作傻傻地相信他那些为赢得她欢心的种种善意的谎言,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像喜欢他一样去喜欢一个男生;她在出事的第三天就知道了,因为她那时恰巧遇见了来这里问路的那个男生的悲痛不已的父亲。她强装不知道,其实她单独为他大哭了几场。她不想让人们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

    三姑来到男生的家乡教学点教书,她是想了却自己内心欠下的一份极大地感情债务。是一个因爱自己而冒着生命危险挣钱,一个想读书但不能圆梦的男生让她从此刻骨铭心。她不把心中的秘密告诉任何人,她想用自己的努力,来让他的家乡这偏僻的山沟里的孩子不能长大后又成为那个男生。

    三姑到来这里是因为她爱着的那个男生,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是因为那个男生,还是这里淳朴善良的人们,那些渴求知识的眼光,也可能是她对这里的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深深地吸引了。总归她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她认为自己这一生一世已经和这里的山水草木紧紧相连了。

    三姑现在心目中的那个男生的形象已经完全被郑常替代了。在三姑的心里,郑常的长相和那个男生那么相像,郑常对自己也像那个男生一样对待自己那样让自己非常称心,郑常和那个男生不同的是他是一个大学生,而那个男生就没有那么幸运。

    三姑默默无闻地做山里孩子的老师,在课堂之外,对学生们的生活和身体给予慈母般的关爱。三姑默默无闻地做山里小孩子的益友,学生们亲切地喊她“舒心姐姐”。身为老师,她最希望的就是能和学生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能得到学生的信任是她的幸运,能被学生当成朋友是她的追求。

    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岩头沟的山是和尚头,河里没水流;走路不小心,掉到沟里头。在岩头沟人的心目中三姑是公家人,长得很清秀、漂亮,打扮得也很入时。三姑属于那种清丽脱俗的女孩子,且纯朴善良。

    岩头沟教学点有二十名学生,当地自然环境恶劣,十年前,她从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这里,一呆就是十年。白天教孩子们念书,晚上就住在学校里,批改作业,闲下来看看电视,杂志。白天忙得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所有的一切都要一人独自承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培养出了岩头沟一拨又一拨的学生。

    三姑所在的岩头沟教学点设两个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三姑要教这两个班的学生数学、语文、音乐、体育等课程。这个班同学上课的时候,另外的那个班做作业。

    三姑每周一早晨,将丈夫郑常从城里买来的五星红旗绑在一根竹竿上,旗杆缓缓竖起,孩子们唱着三姑教会的国歌,仰望着五星红旗,举行庄严的学校升旗仪式。

    三姑所带一二年级学生加上学前班新生七人,共二十人,最大的九岁,最小的只有三岁半,且多是留守儿童。这些学生们年纪都很小,这里‘毕业’后才有能力每天翻山越岭,到五公里外的完全小学继续完成学业。三姑对丈夫郑常老师说:“这些孩子就是我的动力,即便生源再少,也要坚持下去,否则他们将无学可上。”三姑教过的学生,对三姑都有很深的感情。不少学生“毕业”后,还会登门给她拜年,有的学生甚至趁着周末到山里采鲜花送给他,这些都让三姑感动不已。

    到现在,三姑婆家有几亩地她都说不清楚,但对每个学生的家庭情况,她都了如指掌。若有个孩子没来学校,哪怕月黑风高、哪怕风雨交加,她都要上门看一看才放心,缺课时间长的,她就抽空去补课。教学点学生最多时达四十人,语文、数学、体育、音乐、美术、自然、思想品德一科不落,全都开齐。

    每学期的课本都是三姑自己垫钱到市里、县各书店买来,然后再赊给学生们。为了买到便宜、正版的课本,三姑一家一家书店找。冬天取暖更是难事,可是为了不让孩子们受冻,她想尽办法借钱买煤买炉具;没有教学工具,她只好自己想法解决。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曾经去过三姑那里。是在一个放假时刻,三姑因为忙学校的事情顾不上回家,姑父郑常竟然破天荒地带我到三姑所在的教学点,之前我从大人们那里也多少知道一些三姑在那里的工作生活状况,但没想到情况会这样糟,低矮破旧的屋子里一贫如洗,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但就是那样的屋子里,却到处干干净净的。窗台上一盆野开得正艳,让三姑的生活浸透着一股黄灿灿的希望。即便我们到她那里,三姑仍在忙她的教学上事情,姑父就制作了一个筛网,领着我去小河边捞鱼抓虾,捞了整整一个上午,鱼倒是没捞上一条,但还是捞得一些泥鳅。中午姑父拿出自己的烹调绝活,制作酱泥鳅,那是我吃过的味道最鲜美的美味,至今我清楚地记得那味道。

    尤其让我不能忘记的是姑父为制作酱泥鳅,姑父用那曾经被水淋湿的木柴,守在火炉边,拨弄着那潮湿的木柴,试图为平凡的生活拨出一些希望的火苗来。可那木柴很湿,屋子弥漫着浓烟,呛得我们不停地咳嗽。但即使那样不堪的环境里,三姑的嗓子眼里,依然哼着轻轻的曲调。

    三姑说她的心底里每天都能汩汩流淌出来很多的幸福。她说当她安心地工作,尽着自己的职责时,感觉充实的幸福。每个人都要学会惜福,当你的孩子很健康时,不要为他学习不优秀而烦恼;当你的工资足可以养家度日时,不要为消费不起奢侈品而自卑。要在快乐中追求可以有的。人人都追求更多的财富,更高的社会地位。但没有必要把这种追求当成自己的负担,而要看成是通向更大幸福的过程。只有这样,才会在幸福的心境中去体验人生的乐趣。放弃不可以有的。如果从主观上和客观上都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好就不要去强求,以免使自己受到折磨。

    三姑说,要有个好心情,时时提醒自己,要以最灿烂的微笑面对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时间久了就会慢慢发现,这个笑容会劝你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到一种美妙的状态,自己就会欣喜地体验到心底里一直汩汩地涌动着幸福的感觉。

    在三姑的办公桌内,一个紧锁的抽屉里放着一些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纸包包。三姑的丈夫,我的三姑父郑常老师拿过一个用作业本纸折好、再用透明胶粘住的包包,指着上面 “胡军三十元 ,十一月三日”几个字问:“这是什么意思?”三姑笑着解释说:“这是胡军爸爸给我送的一个三十元钱的‘红包’。”通过三姑的娓娓道来,姑父才明白,这些“红包”内装的都是学生的零花钱和学生需要开支的费用。学生需要用钱时,直接到三姑那儿领取。

    三姑说:“学生的正常开支,老师最清楚。家长把‘红包’交给我,哪些是应当开支的,哪些是不应当开支的,我都会把好关,不仅方便家长,也有利于学生养成好习惯。家长把‘红包’放到我这儿,学生取用方便,保管也更安全。”

    学校没有跑道,没有秒表,没有完备的体育器材,有的只是孩子们需要锻炼和欢乐的渴望。怎样让山里的孩子也体会到体育锻炼的乐趣呢?一个脸盆、一根树枝都是他们的好器材。教室的长凳被三姑搬出来当鞍马,村部的长腿木桌被抬出来当球门。三姑开办的“手工制作兴趣小组”最受孩子们欢迎。三姑说自己特别感动的是,在学习用碎布贴图案时,孩子们低着头,猫着腰,屏着呼吸,甚至顾不得擦一擦流出的鼻涕,将一块块小碎布贴成最喜欢的画面。

    三姑让姑父郑常给自己买了一台电子琴,用这个琴给孩子们上音乐课,教孩子们唱歌,老歌、台湾校园歌曲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