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自大老爷书房踱步而出,在甬道上迎面看见训示丫头们的严妈妈。
看得新进入府的小丫头一个个唇红齿白、肤色剔透,宛若刚承接露水的花骨朵,大夫人没来由的心里一阵气闷。
方才大老爷修书一封,言辞热烈,可见对碧升意外搭救曾老夫人一事格外上心。洋洋洒洒之间便写了几页宣纸,还选了洒了金粉的信封装好,小心黏上,才交与她手中。
适逢岑夫人带话来说有告辞之意,大夫人惶急着要把信拿去。
却被大老爷拉住腕子,神色如常道:“东院后头空了三四年了,总是荒芜着也不好,那日林叔请示过,看是否要修葺一番以共他用,我想了想觉得可行。那院子原本就是女眷住的,留个几个小的自然不妥,不若就拨给葱茏吧,她搬出来了,你也省得清静。”
大夫人就觉得耳蜗里发嗡,眉头刚要挑起被自己高高的心气压了回去,笑言:“老爷这主意不错,葱茏是近日服侍老爷有功,哪里能亏待了的,既然已经开始修葺了,那就这样办吧。回头让林叔列个单子,用度什么的,应是与其他姨娘们一样。”
“嗯,夫人多劳了。”大老爷这才眉宇舒展的地松开了她的腕子。
主母,哼……能主管后院又如何,仍然是要三从四德,夫君的话那便是自己的圣旨,纵然有万般不忿,却也违背不得。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大夫人对严妈妈点点头,两人回到零陵轩,说起了主仆之间的私密话。
“这趟选上的丫头可全是新货色吗?府里几个婆子呢,没往你这里塞人?”大夫人端坐在垫着席垫的富贵椅上,漠然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过去柔若玉脂的一双手,如今已有些黯淡无光了。
“瞧您说的,哪里没有往奴婢这里塞人的,都想着往大少爷二少爷房里挤,奴婢且留心了几个稳重水灵的……要说这可不是小事,就等着您示下,要么亲自看看,要么让两位少爷亲自选,再做打算。”见主母这会儿脸色不对,严妈妈说话也多了八分小心二分心眼。
大夫人轻哼了一声,道:“嗯,先留着吧,这事儿还不慌忙……再选便是将来直接提擢通房丫头的,得精心着挑,马虎不得。飞儿和升儿都还小,再等两年也无妨。”
诺诺地应了声,严妈妈耳提面命地又一痛训诫,觉察出主母字里行间透着对东院那两株槐树的关切,心里顿时有了不少计较。
翌日,管家林叔派人去移植槐树,就看到严妈妈也派人寻了来。
严妈妈的话说得精巧,说是槐树垂垂老矣,像是有衰亡的迹象,这征兆不好,别冲撞了什么才好,三言两语便打发了林叔,让自己手下的小厮把槐树直接砍了拖走。
这东院,也就没了一株像样的大树,从外往里望,已是没有了遮蔽。
若论布局,这里屋的大门对着院门并不太好,该立个照壁,但……零陵轩都未曾立有照壁,这里岂能开了先例。
严妈妈左右看了看,笑容满脸地走了出去。
林叔在后头看了,也觉出了这其中的意味,但主母示下的事他是不能管的,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吩咐下人开始清扫院子,准备糊弄过这一日的差事。
葱茏现今得宠,但说到底是个没有根基的丫头,期望自己的恩宠能够长久,光靠年轻美貌那是不行的。
轻轻摇摇头,林叔叫人端把竹椅靠在院门外的树荫下,就着一壶茶,哼起了时兴的戏文。想起今日大少爷二少爷还有十少爷都出了门,大老爷也出门去了府尹宅邸,他是懒得清闲,决定懒散地坐到日落西山。
那厢,三位龙家少爷已经登上了方四少新租的画舫,趴在船舷边看岸边的风景。
摇曳的柳树枝条柔韧,在清风中犹如美人吹起一头秀丽的发丝,撩拨着众人冲破鸟笼而出的雀跃之心。
盛烟在画舫上转了一圈,觉得什么都是新奇。
雪白的长幔垂挂在两侧,窗户都是大敞的,有雕刻着花鸟虫鱼的图案,船头船尾皆为宽敞,可以站立十来人,若怕颠簸便可倚坐在栏杆边的长椅上,搬来盛满了零嘴甜食与冰酥酪的圆桌,就着清香的茉莉花茶,欣赏这湖面上波光粼粼的绿波。时不时有鱼儿吐着泡泡跳跃出水,还能溅到一身的水珠。
“呵呵呵……”盛烟自顾自地趴在这边看鱼,耳朵里全然没听进去几位哥哥在谈论些什么,真是好一派怡然自得。
岑二少好几次回过头看他,眸子里显露出道不清的柔光潋滟。
“岑兄,西北可有善用药香丸的制香师?”哪里不明白他在看什么,龙碧飞故意打断了他的默默出神。
“……若提及药香丸,在西北确实有一位善于用香丸的,不过嘛……他最擅长的是给官家女子治疗体臭的。”岑舒砚端起茶盏吹了吹,嘴角仍然平展,这副说起八卦来仍然一本正经的模样,也着实有趣。
“哈,体臭?真的假的……这女子若有体臭怕是不好嫁人,这样说来,此人倒是做了件大好事。”方翎第一个笑出声来,但也没有失礼,很快把自己凌厉的笑声给压了下去。
谁让他最怕龙碧升鄙夷地吊起眼角看自己?
龙碧飞勾起嘴角,言语里颇为好奇地问:“那可有通用的方子?”这种造福众人的方子,一般也不算秘密,制香师有时会拿出来一个通用的方子,让付不起高额香丸钱的小户人家能自己寻制香作坊去做。但效果最好的,定然是他自己制出的药香丸,因为有一两味秘方,他是不外传的。
“岑大哥说来听听嘛。”龙碧升眨眨眼,也少不了凑热闹。
盛烟这会儿也竖起耳朵,从栏杆那儿收回了视线。
“我倒是听说过,这体臭不全是肌理的病灶,根源还是在五脏六腑里。如是湿邪泛滥引起的浮肿以及五官七窍臭气之症,便可用七窍臭出方。这个方子不算复杂,用豆蔻、丁香、藿香、零陵香、青木香、桂心、香附子、甘松香、当归、槟榔各种分量相宜,制成蜜丸,每丸芡实大小。每次含汁咽下一颗,每日一颗,服用时忌五辛荤食,平日多加行走,连续服用一月有余,即刻芳香化湿,行气除湿,根源拔除了,这体臭自然也就消散了。”一般人听过了也就罢了,不会刻意记下,但岑舒砚有个不同常人的本领——过耳不忘。因而能记得一清二楚,从容有序地说与他们听。
“听来也没什么特别稀奇之处。”方翎不屑地扯扯嘴。
龙碧升暗自白他一眼,问:“我倒是听说西北还时兴酒服香体散,岑大哥可知此事?”
“香体散……也确实有。用瓜子、松根、白皮、大枣各1两,制为细散,每次酒服,每日三次,据说此散一下,百日衣被皆香。我家几个小妹都争相试过,另外,以瓜子、川芎、西芎、细辛、防风各半两制成散剂,饭后服,每日一到两次,似乎也有功效。”只略微想了想,岑舒砚便张口说来。
“江南还不曾时兴酒服的香体散,想来……这法子也可以尝试一二。”龙碧飞思虑起自己那棘手的改良方难题,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寻查的方向。
见龙碧飞还想问,方翎凑过来捡起一枚冬瓜蜜饯塞进他嘴里,笑嘻嘻道:“早闻岑大哥博闻强记,今日一见真是所闻非虚啊。”
话儿里泛着一股酸溜溜的腌渍味。
盛烟也不看鱼了,走过来在岑舒砚身边坐下,眼神里透出淡淡的崇拜,“舒砚哥哥好厉害啊,也不像我们都学制香,居然也知道这么多。”
“咳……”龙碧飞抿着嘴微微勾起嘴角,偷瞄岑二少的脸色。
岑舒砚从小到大少没被人夸赞,但都是些冠冕堂皇之词,半真半假。全然不如盛烟天真无邪的这两句话触动心扉,倒还一时间有了促狭,愣然地望着他,不知如何反应了。
“呀,我们小十一句话把岑大哥说的不好意思了!”龙碧升偶尔发作,调笑他人的八卦因子,和方翎倒是如出一辙了。
“其实只是记性较好罢了。”岑舒砚嘴角扬起清浅的笑纹,慢声道。
龙大少和龙二少看得啧啧称奇,心说真是小十一出谁与争锋啊!连这座冰山都有动摇的趋势了。
几位哥哥就见盛烟肃穆地眨着眼道:“真的啊,我好羡慕呀……舒砚哥哥可有诀窍么?盛烟总是要背上十几二十遍,才能记住书上生涩的句子。”
“这……”还真没有什么诀窍,岑舒砚就是天生记性好,看书从来不费劲去背。但他不愿这样说,唯恐把盛烟打击到,于是想了想道:“可以试试把书中语句用意境连缀起来,想着画面来背书,应当事倍功半。”
“真的吗?”盛烟的眸子亮了,堪比湖面上漂浮的银白波光。
岑舒砚不知觉就勾起一侧唇角,对他浅笑地点点头。
“噗——”方翎正喝茶呢,看见他这抹笑,愣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天上下红雨了。他放下茶盏就趴在栏杆上往外瞅,一张小嘴不住地嘀咕:“诶,怎么的……没下红雨啊。”
龙碧升也跟着笑出声来,掩着嘴,抓着龙碧飞的胳膊来回摇晃。
盛烟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问:“怎么了?舒砚哥哥脸上有什么东西么,二哥哥你要笑岔气了!翎哥哥你再笑小心跌进水里去……奇怪了,舒砚哥哥笑起来挺好看的,所以你们到底笑什么呢,也说与小十听听啊。”
“哎哟,我家小十怎么这么可爱啊,快过来给二哥哥捏捏!”龙碧升说着要把盛烟搂进怀里,被龙碧飞一把摁住,拉了回去。
这时方翎也伸手过来想抱住盛烟,却没留神脚下一块木板凸起,一下子被绊倒在地,摔了个底朝天。
由于他倒地前扭着身子想撑住,无奈还是没撑住,于是倒地的姿态异常难看。身子扭着,侧面朝地,嘴巴大张,手臂还朝外横着。
“啊哈哈哈,方翎你也有今天!哈哈哈,狗啃屎啊,笑死我了!”这下,龙碧升是捧腹大笑起来,跌在龙碧飞怀里直跺脚捶桌子。
龙碧飞也笑眯眯地扬起眉头,一面帮他拍背顺气,一面搂住他的腰,免得他笑得掉下自己的膝盖去。
方翎气鼓鼓地爬起来,拍拍衣衫,眼见着盛烟捂着嘴忍笑,冰山脸岑二少嘴角的笑纹比刚才更长了,霎时火就上来了。
“龙碧升你不准笑了!”他拧着眉头扑过去,想把他从龙碧飞怀里拉出来。
“哎呀,我就是笑你了,怎样?”龙碧升一仰脖,一副“谁怕你啊”的表情。
方翎这会儿也不瞪眼了,眯着狭长的眼就伸出手,冲着龙碧升地腋下就挠过去。“哈哈哈哈哈……”惊得龙碧升一下子跳起来,追着方翎要打,“你跟我过来,想逃?看我不把你打趴下,死方翎……敢偷袭本少爷!”
画廊上一瞬间热闹了,龙二少和方四少上蹿下跳,从船头打闹到船尾,又从船尾打闹到船头。
盛烟撑着下巴坐在桌边和岑二少嗑瓜子,感叹道:“二哥哥和翎哥哥感情真好啊。”
坐了半晌的龙碧飞微微蹙眉,有些坐不住了。
“升儿!坐下来歇歇,别闹了……”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站起来,插入两人中间,把龙碧升懒腰抱住,“好啦好啦,你看你鬓角都湿了。”
龙碧升喘着气停下来,也着实是有些累了。
方翎也气喘吁吁地趴在栏杆边,冲他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跟你这只小野猫计较了!”
“什么,你说谁是小野猫?!”一听这话,龙碧升又气了,使劲从龙碧飞怀里抽离开,对着方翎的屁股就一脚踹过去,“叫你戏耍本少爷!”
“啊!!!”不料这栏杆不够结实,方翎竟然被他一脚踢翻了下去。
噗通!这是方四少惊叫着落水的响声。
龙碧升这回傻眼了,赶紧趴在边上往下看,“方翎,方翎!你你……你会不会水啊?”
“我,我……我……”方翎在湖面上扑腾着,已经喝了好几口水,“我不会……水啊。”
“完了!我这次闯大祸了!”说罢,龙碧升就要脱下外衫往下跳。
龙碧飞手疾眼快地已经脱下长长外衫,拉住他往里面一带,“你好好呆在船上,我去!”
随即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
与此同时,两个掌舵的船夫也跳了进去。
“哥!”龙碧升着急地看着下面。知道你水性比我好,但是……这不叫我更担心吗?!
岑二少在后看看得也是胆战心惊,顺手把盛烟往里面拉了拉,“还是别靠太近。”
“早知如此就不该把小厮和书童都赶下船的,现在真是……”这水里的情况怎么看怎么危险,盛烟也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岑舒砚年长几岁,转身在自己一个包袱里掏了掏,找出两颗烟花弹来,手伸到窗外高高往天上一抛。
“放心,看见这个,岸边马上会有人来的。”但是离这里还是有一定距离,岑二少心底觉得指望不上,但至少能让救上人来后立刻有人帮忙和伺候。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天空突然洒下了细蒙蒙的夏雨,在湖面上溅起一圈圈大小不一的涟漪。
龙碧飞的水性的确是很好,在两个船夫的帮助下,总算是把方翎拖上了船头。
“喂,方翎,方翎!”龙碧飞双手叠起,在他胸口上一压,方翎吐出好几口水,这才顺过气来,抬起指着龙碧升想要说什么,但实在力气不济,眼睛一翻昏过去了。
待他醒来时,里里外外已经换好了干净衣衫。
一抬眼正看见龙碧升拿块巾布在给自己擦头发,心情顿时好了些,轻轻扬起眼梢。
“你醒了啊,醒了就喝口姜汤!”
“等等再喝……怎么是你给我擦头发?”方翎拉住他的手,不让走。
龙碧升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不是不喜下人碰你这一头海带丝么……嫌人家手指粗糙,矫情死了,我只好勉为其难帮你擦……算是,给你赔礼。”
海带丝?方翎刚想发作,听见他最后小声说的几个字,掏掏耳朵道:““啊,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对不起!”推他下水确实是自己不对,龙碧升是敢作敢当的,对着他耳朵大吼一声,又继续给他擦头发。
“那干脆把赌约履行了吧,上次你才履行一半就撂挑子了!”现在是趁机提要求的好时机啊。
“你真是……干嘛一定要我陪你睡满三十天的午觉啊!这是什么毛病,你都多大了?”一想到这赌约,龙碧飞就觉得满脑袋黑线,“还必须上画廊上来睡,还非要我与你同榻,你哪根筋断了,我改日找大夫给你接上!”
方翎猛然起身,就箍住他的腰,赖皮地喊:“不嘛,你明明答应了的,不许反悔!敢反悔我就告诉给你大哥知道!”
龙碧飞一跺脚,狠狠掐了他手背几下,“行行行,怕了你了!从明日开始,我还来画舫上,直到履行完了赌约为止,这下你高兴了吧?”
“呵呵呵……”方翎满意地眯起眼,这才肯乖乖回榻上躺着了。
临到码头了,方翎觉得舱里憋闷,非要出来透气,由于发丝还未干只好披散着,被盛烟看见了一声惊呼:“翎哥哥,你好漂亮喏!”
龙碧飞的头发则打湿了一半,但他还是束了起来,唯恐不添乱地沉吟起来一首诗:“庭前木芙蓉,姿色夐殊异。初开花微碧,仙子淡云袂。逡巡改莹白,玉骨净无滓。烂漫欲谢时,潮脸晕红媚。”
岑二少点头道:“用来形容方才出水时的方四少,恰如其分。”
两人见着方翎涨红了脸,面色岿然不动地继续喝茶。
“说来,你的香囊不就是醉芙蓉的香气……”龙碧升忍笑拍了拍方翎的肩头,低头在他身上闻了闻,道:“朝白夕红,一日三色,醉芙蓉算是芙蓉花中姿色最好的一种……怪不得人们都道,方家尽种芙蓉树,临水枝枝映晓妆呀!”
“那是……那是因我幼时常犯热咳,需芙蓉花给我入药,才在家里种了那么多芙蓉的!”方翎红着脸,即刻辩解。
“啊,原来你是吃芙蓉花长大的呀!”龙碧飞可算找到戏谑他的机会了,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见他忽然吃瘪说不出话来了,拉着盛烟坐到一边,拢着嘴轻声道:“小十,你翎哥哥真的吃芙蓉花长大的,看他那张脸……是不是比女人还美艳几分?”
盛烟翘首盯着方翎看了好半天,猛点头:“嗯嗯,真的呢!”
“龙碧升!!!”方翎羞恼了,脸颊被气得潮红不已,又披着长发,远远看去倒更像抹了胭脂的纤瘦女子。不过他的脾气嘛,可和温柔如水的女人一点也沾不上边。
“翎哥哥别生气了,其实你生气时候不像女子的,真的。”盛烟又特别认真地点点头。
方翎一口气终于卡在嗓子里,憋闷地挠了挠头,埋头向船尾走去。冷不丁的,天空又降大雨,他刚出去就被淋了个正着。
他这个气啊,转身把龙碧升给拽了出去,可劲往他脸上抹雨水。
眼见两人又要打成一团,龙碧飞只好追了出去,抱起碧升要往里头拽,方翎就拽着他不让,三个人转瞬皆浑身都湿了。薄薄的衣衫贴在身上,隐隐约约透出了各自肌肤的颜色。方翎的每寸肌肤都白皙皎洁,泛着珍珠般的绒光;龙碧升是近乎于小麦色的手臂和胸膛,已经颇有些小男子汉的味道;龙碧升身上则弥漫着淡淡的粉色,雨雾笼罩在他锁骨两侧,看起来如幻似真。
三个人纠缠着便嬉闹起来,你掐我打,看得盛烟坐在里头咯咯直笑,眼底深处却汹涌出一股淡弱浮云的寂寞。
岑舒砚看得仔细,手臂从身侧抬起来,一把将盛烟拉起,“我们也去。”
多了两个人加入,这场打闹最终演变成了五位少爷的泼水嬉戏,由于已经快靠岸了,几个人也不再怕掉下去,岸边的水浅,掉下去垫着水底的石头便能站起来,因而是越玩越疯。盛烟全身被打湿了不说,连岑二少也被泼了一脑门的水。
扛不住,方翎这最捣蛋的趁他们不留神,就拿了桶去舀湖水啊!
“啊!”盛烟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往后一倒,却被一弯温暖的怀抱给接住。
他的腿其实一直在疼的,但看几个哥哥玩得起劲也不好走开,便忍了许久,现在是彻底忍不住了。
岑舒砚看了看他扶住腿的手,轻声问:“腿疼?”
“嗯……”盛烟深锁眉头应了声。
龙碧飞和龙碧升此时也注意到了,快步走过来扶住他,吩咐船夫赶紧放下舢板,他们要立刻下船了。
岑舒砚看着忽然空了的双手,心底慢慢塌下去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作者有话要说:在写龙二和方翎从船头打闹到船尾时,梨花第一遍打的是“从床头打闹到床尾,又从床尾打闹到床头”噗~~~~~~~幸好发现了,不然……乐子大了……
亲们七夕节快乐哟!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