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蒂尓示意医师们抓紧时间、救治伤员的时候,神奇的屠夫又过来了,手上还拈着一个小瓶子。
“我们宽厚的首领叫我先带来一部分解药,希望它能表达我们诚意的万一!”伐克斯把瓶子塞到面前的一个卫兵手里,表情是那样地坚定而不容拒绝,眼神是那样地热切而饱含真诚,仿佛一位好客的主人唯恐远道而来的贵客会拒绝自己的微薄礼物:“我们的首领说,这绝对是一场美丽的误会!也绝对是一场可以化解的小风波!通过这场难得的交流,必将促进亚非里加人民和欧罗巴人民的传统友谊!”
“伐克斯大人!”哈特呻吟着:“作为您忠实的崇拜者,同时也为了亚非里加人民和欧罗巴人民的传统友谊,我虔诚地请求您……哦不……哀求您……请您明示贵方首领提出的条件!”
伦蒂尓哭笑不得,只能静听下文。
伐克斯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将解药涂抹到人中处的动作,然后清了清他独特的破嗓子,优雅地开始发言:“我们首领的意思是,我们提供足够的解药和十大皮袋子清水,换取我们从监狱中逃脱的兄弟回家。”
“这也算条件?”卡罗维牧师忍不住插嘴。
“尊敬的牧师!当然还有!作为亚非里加人民和欧罗巴人民传统友谊的见证者和发扬者,我们沙漠之狐希望能用一些珍贵的情报,换取一些坐骑啊武器啊什么的。”
美女指挥官警觉起来:“什么情报?什么坐骑和武器?”
伐克斯清了清他的破锣嗓子,摆出一副长篇大论的姿态,然后昂首说道:“我们马里尼德伟大的苏丹——赛义德陛下,感应到安拉真神的旨意,集结了全国所有虔诚的穆斯林,决心联合北方的奈斯而苏丹国、东面的阿尔瓦德苏丹国和哈弗斯苏丹国,发动新的圣战……”
“这也算情报?有谁不知道?”老牧师撇撇嘴,不屑地说:“第十次圣战必将以基督徒的完全胜利而告终!”
伐克斯:“……上个星期,苏丹陛下亲率大军,已经跨越了北边的海峡,进入奈斯而国境……”
难怪过来的时候海上的封锁严密了许多!伦蒂尓恍然大悟,追问道:“然后呢?”
伐克斯:“我们想要五十头骆驼……”
女孩儿心中一动:单峰驼速度较快,可装备骑兵;而双峰驼虽然速度较慢,但是能驮重物,是大漠里最好的运输工具,给了沙盗是不是不合适呢?
伐克斯:“……当然,四十头也行……”
众人沉默。
伐克斯:“……三十头也还凑合……”
众人继续沉默。
伐克斯:“……二十头!不能再少了……”
“好吧!”伦蒂尓口上答应了,心里盘算着:只剩下三百多名士兵了,但军马还有九十几匹,骆驼还有两百七十头,分出二十头应该压力不大。和军马不同,骆驼反正是一路上抢来的,丢了也不心疼。
伐克斯:“……四位苏丹的大军在伊匹利亚南部的格林纳达城下集结,总兵力超过十万……”
“十万穆斯林,就想打败欧罗巴的所有基督徒?”老牧师轻蔑得几乎是在用鼻孔说话了。
伐克斯:“……在欧罗巴西南部的伊匹利亚半岛,与卡斯蒂利亚王国和阿拉贡王国联军交战的,的确是只有区区十万穆斯林,但是,“沙漠之鹰”萨拉丁的后人,萨拉森联盟里面赫赫有名的骑兵强国也有意参与此次圣战……”
“你是说埃及的马穆鲁克王朝?”骑兵队长布兰迪突然插嘴道。
伐克斯:“是的,就是那个拥有最强悍的骑兵——马穆鲁克的强大国家,已经在阿克城一线集结了数十万大军……”
“我们弗朗科王国的圣殿游侠才是最强悍的骑兵!”布兰迪出离愤怒了!
“噢!我的上帝!”哈特痛苦地呻吟:“尊敬的骑士大人!我们还没从这群可爱的沙盗口中套出情报,您就已经把自家来路交待得一清二楚了!您的警惕心已经和您的战斗力成反比了吗?”
伐克斯脸上的横肉没有丝毫颤动,双眼满含正气地直视前方,似乎什么也没听到,继续透露情报: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最新的、绝密的消息要告诉诸位!在各位返程途中,可能会邂逅一些人……一些不像我们沙漠之狐一样热情好客而又温和善良的亚非里加人!”
伦蒂尓飞快地问:“谁?在哪里?”
屠夫略略有些羞涩地说:“我们沙漠之狐最近新招募了一些兄弟,所以武器装备上暂时有些跟不上……”
女孩儿已经早有心理准备了:“说吧,想要什么?”
伐克斯:“最近壮丁都被苏丹大人拉走了,我们也不太景气……本月只招募了二十九名兄弟,他们的武器就靠诸位的仁慈赏赐了!……啊!这位骑士大人的佩剑真美……”
“你怎么不说我们的指挥官真美?”哈特的眼珠子翻得只剩下白仁了。
“噢!我绝不是瞎子!”伐克斯惶恐地对女孩点头哈腰:“您的魅力足以照亮亚非里加的夜空!只是……您的姿容之美是超凡脱俗、无与伦比的!而这位骑士大人的佩剑是锋利而华贵的……两种美是不同的!”
“别废话了!我们缴获的弯刀里面还有三四十把基本完好,都送给你们!”女孩儿似乎对别人恭维她的美丽不太乐意。
“您的豪爽真令我吃惊!成交!”伐克斯夸张地瞪大了眼,“因为圣战在即,卡萨布兰卡港和杰迪代港都把巡逻范围扩大了十倍!几乎包括了附近所有的码头!”
哈特追问道:“然后呢?”
伐克斯:“……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
伦蒂尓心中忧虑,行动上却相当果决:“马上拿解药和清水来!顺便叫人来认领你们的同伙!范考瑞!给他们坐骑和武器!”
给所有中毒士兵解毒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解药涂抹在人中处后,需要缓缓按摩一段时间,被救者才会悠悠醒转,因此,除了年轻的女指挥官和两名亲卫外,所有能动弹的人都加入了按摩的行列。
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坐骑和武器,负责交接的屠夫微笑得愈发亲切,他神神秘秘地凑前一步,在两名亲卫警惕的注视下,他压低了破嗓子:“英明与美丽、慷慨与果敢集于一身的指挥官大人!出于纯粹的私人仰慕,请允许我向您透露一条安全出境的路线!这可是我们在风声紧的时候运货出境的绝密孔道哦!”
亲卫们悚然而惊,伦蒂尓则满腹狐疑:“你说来听听?”
伐克斯神情诡秘地东张西望了一阵,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这是我们沙漠之狐最大的秘密之一,所以请借一步说话。”
回头看了看已经苏醒了大半的士兵,心下稍定,再看了看沙盗们在俘虏队里辨认同伙,上演认亲戏码的热闹场景,指挥官终于点了点头。
菲洛也偷偷地跟了过来。
走到一株高大的仙人柱旁边,伐克斯不着形迹地抬起一根手指,指向西北方:“从这个方向走,避开卡萨布兰卡和杰迪代的警戒范围……如果连夜赶路,完全能够甩开追兵……有条年久失修的驿道,通往海边某个偏僻码头……”
“听起来不错,”菲洛悄悄地对伦蒂尓说,“比我们原来计划的撤退路线要近点。”
“那就祝诸位一路顺风!”屠夫走出老远,还多次回头,并依依不舍地挥手,犹如至交好友即将永别。
“报告长官!中毒的士兵都已救醒,布兰迪队长、巴巴罗萨队长和哈特队长正在整队!沙盗带走了十几个同伙,目前并无任何异样。”
伦蒂尓点点头,盯着那十几个骑着骆驼,跟随屠夫离开的沙盗,心头疑云挥之不去。
隔了两百步,似乎都能看清对面那些沙盗的兴奋之情。
他们如此兴奋,究竟是为了获得坐骑和武器,还是为了救回同伙呢?
当这支离去的沙盗队伍行至中途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