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小疯子说完,伐克斯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老大!今天我的表演怎么样?”
首领缓缓点头:“进步非常快!连小女孩都会哄了!”
伐克斯:“……”
小疯子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摔下山去:“哈哈哈……胖子何止演技进步了,我看连身材都进步不少!蹲大牢原来是一种优秀的减肥方式啊!”
伐克斯幽幽地说:“你带着这群乌合之众再来迟一点,我说不定就能跟你一样苗条了!”
小疯子略带歉意地说:“开始不知道你们被关在哪所监狱,等我们找到地方的时候,那小妞已经把你们弄出来了……幸好我知道他们肯定要经过塔楞,恰好我又很熟悉那里,所以才在那里设伏,嘿嘿。”
伐克斯认真地思索了一阵,回答道:“我需要一只烤全羊来安抚我空虚的胃,还需要一位美女来慰藉我受伤的心。”
小疯子担心地说:“如果你肚子里填塞了一只烤全羊,我怕那位美女会被你压成烙饼……”
笑骂之声,充斥着整条山道。
“你们没事就好。”首领疲倦地说,“只可惜那些死了的兄弟。”
小疯子低头说道:“我早说过,老大你该多带点人去的。”
“我们是偷偷进去,又不是强攻。要不是需要几个人望风和断后,我和拉比就够了。”首领说,“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苏丹去北边打仗了,寝宫里面防备还那么严。”
伐克斯不想气氛再低落下去,连忙插口道:“无论谁在家里藏了好东西,都会防备森严的,我们这次的收获虽然体积不大,但是价值绝对不小,哈哈。”
想到老疯子假臂里面藏着的那些东西,首领稍觉安慰。
阵阵粗鲁的欢呼声从前面传来,老巢已经到了。
盛宴与狂欢,即将开始。
虽然有人已经永远失去了参与的机会,但活着的人总要继续活着,或者说继续证明自己活着,不是吗?
图卜卡勒峰半腰的一处避风向阳处,有人正舒服地坐在躺椅上。看看风景,听听松涛,再拈一颗草莓送入口中,他满足地叹了口气。
山腰这一片石屋,石屋间这一块训练场,训练场上这一群练得像模像样的年轻人,都无法不让他满意。
拥有丰富拦路抢劫经验的凶悍分子,不需要太多训练就可以成为合格的轻步兵;拥有丰富偷鸡摸狗经验的猥琐分子,稍稍训练就可以勉强胜任侦察兵的工作;而拥有丰富坑蒙拐骗经验的奸诈分子,经过他的悉心点拨——这是他的本专业——已经茁壮成长,一部分即将成为打入敌人内部的间谍苗子,一部分正在向基层忽悠人员……呃不……基层指挥军官的岗位靠拢。
至于那些体格异常强劲的黑人沙盗,被他单独挑了出来编成一队,日夜操练投矛技术。
黑人那夸张的臂长,那令人仰视的身高,那野兽一般的爆发力,如果不用来培养他情有独钟的射击部队,上帝都会怪他暴殄天物的。
可惜没有优良的制弓材料,否则……
拿得出手的战斗人员,已经接近千人。为这千人提供后勤和其他服务的居民,遍布了周边的几十个部落。
更不用说后山的铁矿,每个月都能带来至少2000第纳尔的丰厚利润。
安纳巴出产的铁箭头,阿加迪尔出产的长矛,甚至连开罗的高桥马鞍,大马士革的厚背弯刀,都通过秘密渠道运到这里,送到这群匪气渐脱的沙盗手中。
肃清了周围的盗匪,并派人保护通往海边的商路之后,柏柏尓人也逐渐改变了态度,开始愿意出售粮食和衣物给他们。
沙漠之狐这个名字,已经逐渐和沙盗两个字划清界限了。
除了从苏丹寝宫里面弄出来的东西暂时不好脱手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而这一切都是在他来以后,在短短一年之内,由他一手促成的变化。
有了这些力量,就不用做任人摆布的棋子了吧?
正当他努力寻找着成就感的时候,传令兵一路小跑奔了过来。
“首领!老疯子快不行了!您要不要去看看?”传令兵喘息着说。
“走!”他遽然起身。
山下某个柏柏尓部落。附近最有名的医生家中。
老疯子拉比满脸发青,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柏柏尔人医生干脆地说:“他受伤太重,我治不了。”
首领连忙说:“无论多高的价格我们都能接受!”
医生瞥了他一眼,面带歉意地说:“我无能为力。整个马里尼德,恐怕也只有御医有希望治好他。”
小疯子怒道:“御医被苏丹带到格林纳达去了,难道要我们去战场上找他?就算找到了,他肯给我父亲治病?”
好像是因为首领的面具太过狰狞,医生瞥了一眼之后就不再敢看他,嘴里嚅嗫着,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也许还有个方法,不过希望渺茫。”
“快说!”小疯子咆哮着。
“我们部落来过几个外乡人,自称医术高超,治好了一些疑难杂症……”柏柏尔人看起来有些惭愧。
“在哪儿?快带我去!”小疯子一把扯过医生,就要出门。
医生简直快要哭了:“上个星期他们已经走了,也没说去哪里……”
小疯子颓然坐倒。
柏柏尔人赶紧溜了。好像这里是别人的家一样。
“娜坦……娜坦……”
老疯子拉比在昏迷中念叨着。
伐克斯疑惑地问:“娜坦是什么?”
首领低头思索一阵,想了起来:“应该是朝露的意思。”
小疯子插嘴说:“娜坦是我母亲!”
“对不起!我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父亲也从未说过。”首领颌首致歉
小疯子露出了悲伤之色:“我也只是‘听说’过我母亲,父亲有时候会在梦中念这个名字。他说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如果我想问得清楚点,他就会发疯,有时候还会揍我一顿。”
“娜坦……”首领喃喃念着,“所有人的生命都如朝露一般,你母亲只不过先走一步。”
小疯子陷入了恍惚:“有人说,母亲是被父亲发疯时杀死的……但是我不敢问……”
“不错,我杀死了她!”床上传来野兽般的嘶吼,“我把她撕成了碎片!”
拉比醒了。
似乎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老疯子挣扎着坐起来,开始述说一段往日秘辛。
“我本来是个武器商人。后来生意做得大了,就在塔楞这个地方落下脚来,成了塔楞的镇长。”
“……镇长的意思,就是镇上所有的事情,都由我说了算;路过的商旅,都心甘情愿地缴税给我,因为我的手下能保护他们的安全。”
“二十九岁的时候,我在镇上遇见了你母亲。她是一家新搬迁户的女儿。她家很穷,而且她一点都不漂亮。”
“……但是她有种惹人爱怜的气质……后来我娶了她。”
“我对她疼爱有加,她二十岁那年,生下了你。”
“你周岁那天,我高兴得很,喝得大醉。”
“半夜里,我被人弄醒了。”
“手下告诉我,她趁我酒醉,偷走家里所有的钱财,跟我的厨子跑了!你被她留在摇篮里,哇哇大哭。”
“这个贱货!”老疯子嘶吼着,眼中透出难以言喻的癫狂之色。仿佛一切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看拉比的脸色变得通红,伐克斯本想劝说他躺下来休息,但是再看看小疯子的表情,又忍住了。
“我跑坏了三匹马,终于追到了她和她的奸夫。”
“她好像一点都不慌张,还说她早就想跑了……因为我陪她的时间还没厨子多!”
“她格格地笑起来……我一把就扭断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