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三天后,沙漠之狐沙盗团……哦不……沙漠之狐佣兵团离开了图卜卡勒半山腰的老巢,共计812人。除了留守铁矿和保护商路的人员,这已经是能够动员的所有力量了。老疯子被留下养伤兼坐镇老巢。随同出发的还有伦蒂尓率领的远征团,共计367人。
虽然装作很不服气,但是在统一指挥的招牌之下,伦蒂尓还是把指挥权交给了她童年的箭术老师、沙漠之狐佣兵团团长蒙提默。
蒙提默把远征团中的标枪手和弓箭手,混编进了佣兵团的黑人掷矛队,使这支奇怪队伍的远程攻击力量竟然达到了523人——接近总兵力的一半。出于信任,将其交由刻薄鬼哈特指挥。
佣兵团的轻步兵,被混编进了损耗不小的远征团步兵方阵,共计207人,交由红胡子巴巴罗萨指挥。
所有的骑兵,都汇集到布兰迪的骑兵中队,其中,葛朗崴负责重骑兵小队,菲洛负责斥候小队,而所有的骆驼骑兵单独编成另外一只小队,交给小疯子指挥。这样,布兰迪麾下就集中了292人的快速反应部队。
后勤依然由范考瑞负总责,率领其余的一百多人。除了卡罗维牧师、阿卜杜勒药剂师和那位叫“陈”的东方药剂师外,其他后勤人员都可以随时拿起武器,变成一支包含轻步兵和弓箭手的后备力量。
最后,为了提高行军速度,蒙提默从周边的柏柏尔人部落里,收购了上百头骆驼和马,从而使得全军都拥有了代步工具。而后续的粮草补充任务,被柏柏尔人热心地承担下来——当然这绝非免费。
带着一种欢送亲人上战场的心态,附近的柏柏尔人赶到山脚,注视着这支一千多人的队伍渐渐离去。
阿卜杜勒最近的自信心有些膨胀。
他不仅仅弄清了那些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的用途,还配合自己懂得的一些萨拉森药方,成功地使队伍里面的所有人摆脱了伤痛的困扰。
虽然这绝非他一个人的功劳——卡罗维牧师、神秘的“陈”都有参与——但是他所独有的几手绝活和他谨小慎微、与人为善的性格让他赢得了所有士兵的尊敬。甚至连高傲的卡洛维老头也渐渐对他另眼相待,几次主动和他探讨药物的搭配。
而神秘的“陈”更是对他使用的芳香挥发药、滴鼻剂和几种糖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为此,“陈”不惜将自己珍藏的一本医书借给他看,当他看不懂上面的奇怪文字的时候,“陈”甚至主动帮他翻译,以至于在行军路上,阿卜杜勒和“陈”不但医疗水平有所提高,连外语水平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陈”来自一个叫做“满剌加国”的国度,据说远在万里之外的东方。他使用的文字叫做“汉文”,是一种很难学会的艰深文字。他珍藏的那本医学典籍更是奇特,是用一种细腻洁白的纸张“印刷”而成,再以白色丝线装订。封面上印着七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千金翼方 孙思邈”。
“印刷”是什么,阿卜杜勒没有细问,因为他已经被这本医书迷住了。
无论是那种闻所未闻的“针刺”疗法,还是那种奥妙难言的“艾灸”疗法,都让他大开眼界。更不用说那些听起来很像《一千零一夜》故事的“五行论”和“阴阳说”了。至于“陈”赖以日常治病的那套“经络理论”,则让他脑袋里面的东西变成了一团浆糊。
《千金翼方》里面还有大量的内容“陈”不能翻译,因为他自己也不懂,只是听自己的老师隐约提过,并且让他出来历练几年了再回去教他。
尽管读得不准,而且连写都不会写,但是阿卜杜勒还是对“孙思邈”这个名字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兴趣。他甚至怀疑这个人就是萨拉森历史上最伟大的医生伊本西拿的转世,因为他们不但都在医学上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而且连称号都相似:一个号称“药王”,一个号称“医者之王”。
正当阿卜杜勒被这种叫做“汉文”的语言折磨得痛苦不已的时候,蒙提默也正为一件事情头痛不已。
由于扮作一支由雇佣军护送的庞大商团,加上马拉喀什新任守备官的配合,一路上几乎无惊无险,但是越靠近海边,麻烦就越多了,而且最大的问题凸现出来:怎样去和英格小王子汇合?
伦蒂尓率领的远征团原本拥有503人,上个月从弗朗科北部的港口——加莱出发,穿过多佛尔海峡,沿着弗朗科的西海岸一路向南,绕过比斯开湾,擦过卡斯蒂利亚和葡萄牙的西海岸,进入亚非里加领域,然后在马里尼德苏丹国西北部的某个偏僻码头登陆。然而现在人数增加了一倍有余,原本等待在码头的四艘船已经明显装不下这么多人。
更重要的是,回程并不是去加莱,或者弗朗科境内的任何一个港口,而是去伊匹利亚半岛的卡斯蒂利亚。距离最近的选择,就是横穿直布罗陀海峡,在半岛南端的加迪斯湾登陆。然而现在新月与十字的战争打得正激烈,萨拉森同盟正与基督教联盟对掐,战场从陆上打到海上,想必加迪斯湾也绝非平静之处。
怎么办?
分批运送?
冒险穿过战场一次已经要恳求上帝保佑了,难道还要冒险穿过多次?显然这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一次运送?
哪来这么多船呢?像旅行者一样正常搭坐客船是不现实的,不说这庞大的人数,就算只是在上船的时候解释这些武器和坐骑的来历,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看来只有干回老本行了,前沙盗团团长叹息着举起了水壶。
拧开瓶塞,他发现瓶塞上缠了个小布条。
疑惑地展开布条,上面写着一句话:三天内,杰迪代港内守备松弛。
字迹拙劣,好像是顽童涂鸦。
杰迪代港的清晨总是喧嚣而忙碌的。
数十个沉重的绞盘在“喀喀喀”地转动,拉起缆索或者风帆;数以百计的脚夫“吭哧吭哧”地背着货物,重复着装载或者卸下的工作;数以千计的客商“嗡嗡嗡”地制造着噪音或者热闹,近段天气、客船班次、运货价格和客房舒适程度等等,统统都是他们关心的讯息。
至于新月与十字的圣战又开始了,萨拉森同盟节节胜利的捷报、趁苏丹不在,某个痴情的疤面大盗偷进寝宫,想要救出自己的初恋情人的浪漫故事、某地守备军进山剿匪遇伏,幸好守备官英勇断后,在光荣负伤后才率军撤回驻地的新闻等等,则成为了早起困倦的商人们提神的兴奋剂。
又一个庞大的商团来了,带着长长的驼队,光是进港检查就从清晨忙到现在,入港的道路都被他们堵着。货物运费会不会被他们哄抬?商品价格会不会被他们压低呢?港口凡是看到这一幕的商人们都忧心冲冲地想着。
外海又驶来了四艘大商船,看吃水的深浅,似乎全是空载。哪家大商会准备现在大量出货呢?最近激战正酣,航道上可不怎么太平啊!
叶海亚在海上跑船已经跑了十七个年头了,他的职务也已经从二副升成了这艘“金椰枣号”船长,但是他很少见到出手如此阔绰的老板。除了一口气包租六艘大船之外,竟然还想请守卫港口的军舰护航!难道他们不知道杰迪代的军舰是从不揽私活儿的吗?
更何况,苏丹陛下已经下了严令,各港口的武装力量一定要加强警惕,严防基督教同盟国的间谍破坏。
可是刚刚登上军舰的那几个老板,怎么还没下来呢?莫非是军舰舰长见他们几个长的嫩,热情留饭兼留宿不成?
叶海亚露出他澄黄的大板牙,一边粗俗地笑着,一边摸出根雪茄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