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面对的是历经生死的女人,她前世就靠着所谓的爱情活着,结果除了伤痕累累还得到什么?婆婆的倾轧,小妾的虎视眈眈,她自己的退忍避让,自怨自艾只能让她一步步退到悬崖上,终于结束了悲哀的一生……心中不再相信爱情,还怎么可能被感动?
谨惜觉得,萧赫风这样高高在上又性格乖张的贵权子弟注定要拥有许多女人,还要有位身份高贵的世子妇,她实在没什么兴趣再与许多女人争宠。
也许萧赫风对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兴趣”,可也只不过跟其他有权势的人一样,只是想拥有而已。当他们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而是寻找新的目标。她不想被关在黄金做的牢笼中绝望的等待这一世的死亡!
她相信,上天给她机会,不是为了让她从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她应该如鸟儿般自由翱翔,即便要找一个男人共渡一生,她也不想选择萧赫风这样的!
至于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梅傲霜的脸。虽然梅傲霜冷漠淡泊,可他了解她,她相信如果嫁给梅傲霜这样的男人,他一定不会像一般男人那样把她禁锢在后宅,做个普通的内宅妇人。
他会给她空间,让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他可以在心中保留自己的秘密,而她,也可以不再用爱恨来束缚自已。他们可以在月夜小酌,共同品味美酒和孤寂;也可以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必担心别一半会抱怨自己忽略了对方……
谨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其实她从未想过未来,况且梅傲霜早已被她自己划在圈外了。她只是想走好脚下的路。父亲上任,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辛,她也一样,从无到有,实现着自己的梦想。可能是今天面对萧赫风突如其来的明示暗示,才会让她有了对自己婚姻的联想。
她已经十四岁了,虽然还小,可是一两年后,订亲也迫在眉睫。再加上端言这件事上她拒绝的态度,只怕会让父亲更加在意她的婚事。
看着她越来越深沉的表情,萧赫风不禁又燃起了怒火……这个臭丫头,他明明都这样低三下四了,她竟然跟没听到一样,还板着一张脸,好像他说的不是诉衷肠的话,而是要把她丢到湖里一般!为什么她都能和那个死兔子在一起小酌浅饮,和他在一起就横眉冷对?
他故意扬起船桨,溅了谨惜一身水。
看着那双幽蓝色的眼睛中满是不悦,谨惜才惊觉自己走神了。今天的“任务”本来就是陪他吃饭,这个人情没还可别再欠上一笔!
谨惜用袖子抹干脸上的水,侧着头微笑道:“其实人在饿的时候精神很不容易集中,刚才光想着世子会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竟然走神了,真是失礼……世子不会责怪吧?”
这番话把刚才的尴尬话题掩了过去,谨惜装没听见,反正以萧赫风这么骄傲的性格,绝对不会再提第二次。
萧赫风瞪了她一眼,没说话,不过脸色明显黑了很多。
谨惜见他沉默不语,只好自找话题,说起那瓶蔷薇水的妙处,说滴在熏笼里只要一滴,熏出来的衣服香味可以经月不散。还可以和其他香配合使用,连宫中的妃子们都喜欢用它与沉香、橘叶、荼蘼、木樨等组合成新的香料来用。
她随手举起腰间的荷包说:“这个香囊里的瑞香也是蒸过的,在中原价格也算不低,可比起蔷薇水效果就差远了!”
“是吗?我闻闻看……”说了半天终于让萧赫风开口了,谨惜才觉得松了口气。
她忙解下系在腰间的绣着玉兰萱草的妃色荷包递给萧赫风。
他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绣工倒也精致,上面还穿着一排小珠子穗,那同色的流苏蹭得手心微痒。他垂下头闻着香囊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与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让很多他不敢触及的香艳回忆都突然跳入脑海。
萧赫风板着脸把香囊收入怀中,说:“我倒觉得这个香味不错!不过我得回去好好比较一下,要不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以次充好来骗本世子!”
谨惜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平静……再平静!就知道跟这个无赖在一起早晚会被气成疯子!
“还要多久才能到?”谨惜看着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已近晌午时分,不由得焦急起来。
“反正蒲知县今天也赶不回来,你急什么?”萧赫风懒洋洋的说。
谨惜低下头,说:“可是我不回去,留在家里的人也会着急的。”
“看那边……”萧赫风昂起头,望向远处。
谨惜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极远处淡淡的水平面有一个凸出的陆地。
“那个小岛叫王母岛!我们到岛上去……自己做东西吃!”萧赫风嘴角扬起,如玉雕般的侧脸格外明艳。
“我们自己做?岛上有什么可吃的东西?”谨惜不禁心中哀号,果然萧赫风是要折磨她的!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干什么?大概他是想让她爬到山上去折柴火,最好还能摔断一条腿什么的。
“本世子亲自动手!我的手艺不会比某人更差,到时你别撑的走不动!”看到谨惜眼神中的为难,萧赫风不禁哼了一声。他对韩向雪与她一起饮酒十分在意,更何况韩向雪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要“染指”她!
他只顾着生暗气,没有注意到远处有艘船已鼓起风帆向他的方向驶来。
谨惜抿唇笑道:“没想到堂堂世子也会亲自动手做饭?”
“我娘说身为武将之子,要学会一切生存手段。因为在战场上你不可能随身带着仆从、丫头、厨子。所以我知道野外什么野菜可以吃,什么蘑菇可以采,在沙漠里怎样能找到水,还会自己补衣服……虽然我只补过一次。”他一边划着船,一边淡淡说道。
“定公国夫人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子,很难想象,像你这样的世家公子要学习这些东西。”谨惜倒是由衷佩服起萧赫风的母亲,他的美貌想必来自他的母亲吧?他母亲一定是位既美丽又坚强的女人,背负着一生的传奇,却低调的生活着。
突然,萧赫风注意到那艘扬着帆快速接近他们的船,吃水如此浅,不像装载了什么货物。
在东泽湖上除了来往商船、民船,就只有东泽卫的战船了。而且这条路线并不是往来商船所行的。
它的正在朝他们全力追赶,萧赫风看出这艘船有古怪,便加快了速度朝岸边划去。
谨惜也觉出不对,紧张地问:“这船是冲着咱们来的?”
萧赫风点点头,目光中隐隐现出忧色。毕竟一叶小舟怎么也赶不上帆船,不一会那艘船就追了上来。突然,船侧身的伪装被拽掉,露出三门大口径的碗口炮。
萧赫风知道这样大炮的威力,一把抓住谨惜问:“会泅水吗?”
“我……不会!”谨惜只觉得浑身颤抖,连牙都在打颤。
“那总会憋气吧?深呼吸!”来不急再多说,萧赫风丢掉船桨,一把抱起谨惜纵身跳入水中。
一声巨响和着水的冲击波把两人卷到湖底,炮弹的威力让萧赫风亲自体会了一把,不过这种经历他可不希望再体会第二次。
谨惜觉得被水紧紧包裹,水一下涌入鼻腔,她觉得不能呼吸,好像有人死死勒住一般。她拼命挣扎,可是她双手什么也抓不到,是巨大的冲力把他们炸得分开了。
谨惜觉得自己在下沉,一串水泡从口中冒出,死亡已经扼住了她的咽喉。她觉得一阵窒息把她推向死亡的深渊……
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腕,拼命向上游去。她一点力量都没有,只能觉到陆续还有炮弹在水中爆炸,翻涌的水波让她时浮时沉。
意识渐渐不清,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谨惜觉得身体一点力量都没有,她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正缓缓贴近的脸。这张脸十分俊美,那双蓝眼睛也熠熠生辉,灿若繁星。
谨惜刚要说话,却被他捂住嘴。
“嘘……”他的手指点在唇边用极低的声音说:“不要出声,外面有敌人!”
谨惜心中一惊,转头看向四周,才发现这里空间十分狭小黑暗,他们竟然在一颗大树的树洞中藏身!
谨惜觉得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而他们两人又如此“亲密无间”地挤在一起,甚至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热度。
她轻轻的挪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萧赫风抱在怀中。她的手原本想支撑起身体结果却按在了某处不该按的地方,她感觉到萧赫风闷哼了一声,狠狠的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不准乱动!”
她忙把手收回来,耳根不由得红了起来……这样近的距离,谨惜甚至能感觉到他微促的呼吸和心脏跳动的速度,暧昧的姿势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可她又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