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出声的男子后面跟随一人,紧身青衣一看就是贴身护卫。
男子齐眉后的长发被挑出两束束在脑后,眉毛不浓不淡,鼻子高挺,眼睛深遂,睫毛长而卷,嘴唇红润,薄而性感,露在宽领外的肤色呈暖玉白,摸着下巴的手指纤长有力,看来必定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下一刻,男子一闪身就已经夺过淡衣公子手中的美人瓷瓶,黑绿两个人影立即出手,却被淡衣公子一扬手阻止了。
男子后面的青衣人也应势握住了腰间的剑柄,男子眉一挑,青衣人剑回鞘。
“青花瓷,嗯,青花瓷,以后就叫青花瓷。美人醉卧,袒胸露乳,裙衫半透,无限遐想。你说是?这位公子?”男子的两手一甩,花瓶就势飞向身后,一声惊呼夹带着抽气声,后面的青衣人稳稳接住,顿时另外四人都松了口气。
男子却不以为意,只是顺势靠向了淡衣公子的肩,另一只手似是无意的从他的胸前擦过,拍了拍公子的一只肩膀,瞬间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轻微的疑惑。
被攀附的公子身子一僵,却并没有让开,而是清了清嗓子低沉道:“公子是何意?为何夺了我的青花瓷,还如此不爱惜,此时又这样...倒在我身上,我跟你,怕不认识?还请自重”
“放肆”青衣人怒叱,欲上前掌嘴。
黑绿两人立马挡在他的身边,华服男子轻笑,立起身子道:“离扬,你今天很冲动啊,我们可不是在老家了,你莫不是忘了?不要给我惹来许多麻烦。”
“是爷。”青衣人退后,又低眉恭顺的站着。
“这位公子,这青花瓷现在还不是你的?这可是明码标价的,掌柜的,我出这位公子的两倍价格买下了。”男子又在他耳边吹着气,声音仍然是笑着的。
掌柜擦擦额头上的汗,在三束可以把他身体射穿的眼光下战战兢兢的说:“这位爷,真是不好意思。这花瓶并没有标价,是这位公子早就订下了的。我们这里还有许多其他的有价值的古玩,这花瓶也就十来年前才窑烧的,并不值钱。”
这花瓶可以说是这里最不值钱的一个,若不是那瓶身上的女子娇艳若花,吸人眼球,其他的确实毫无看点,更无卖点。
“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个最不值钱的。这位公子,你开个价,这花瓶就转卖与我,怎样?瓷瓶易碎,公子嬴弱,可不要刚出门就把这花瓶摔了,那就可惜了。”男子的声音虽然慵懒却含着一丝警告。
淡衣公子并不答他,走到那离扬身边,轻轻的、爱惜的捧过花瓶,小心的递给身后的绿衣美女,转身才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瓷瓶本易碎,有心则刚强,相信这位公子定然不会强人所难,告辞”
一掬手,转身便走。
“既然相遇又同时看中这青花美人瓷,公子不愿意割爱,可否见告在下大名,也好让我有个惦念,若是哪日我有让公子更感兴趣的东西了,也可以与你作个交换。”男子悠扬而散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淡衣公子脚步顿了顿,回首看着那男子狭长而深邃的眼睛,嘴角微翘,一字一句道:“袁、桥、南。再会”
清瘦的身影带着高傲决然而去,留下男子独自咀嚼这名字:“袁桥南,袁-桥-南,怎么有点耳熟?”
“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你找那花瓶可是找了许久了。”离扬走近他身边轻声说道,他实在不懂这主子,明明追踪了好久才知道这花瓶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了却还是晚了一步,这远记当铺外就有二十个隐身的侍卫,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把那花瓶夺过来了。
“袁-桥-南,是谁?真的好像在哪里听过。”男子皱眉。
离扬见这主子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如那中了魔怪一般反复念叨这三个字,看不下去了,道:“他就是年前飞龙山秋猎时,皇上亲自点的‘御前才子’。当时爷您正好北上替皇上办事,并没有去秋猎,所以没有见过。”
男子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这么耳熟。”
“那我现在就派人追上去,亮明身份,把那花瓶要过来?相信凭爷的身份,他必然不会推辞。”
“既然是他,那就更无妨,我们总会见面的,就让他暂时替我保管着。”男子似乎对此人的兴趣更胜过了那花瓶,“离扬,你可知他们就是今日下午我们从船仓里看到的小舟上的三人,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还是那个‘御前才子’,妙妙这上天的安排就是妙啊哈哈哈”
离扬郁闷,下午他站着打磕睡呢,前夜探了道,哪有主子那般有闲心欣赏风景。
掌柜远远的站在一旁搓着手,不知如何招呼这两位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客人。
客栈里,绿衣女子十分不明白的道:“主子,你为何要告诉那等轻佻之人名字?”
明眼人一看就知他是故意从主人的胸前掠过的,实在是轻狂之极,她当时十分为主子捏了把汗。
“呵呵,”袁桥南轻笑,晶亮亮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美女,“此人我们不能得罪,何况以后和他打交道的时候还多呢。”
眼前浮现那双深邃眼睛,里面的眸子是琥珀色泛淡淡的金晕,那是凌国皇族特有的颜色,他右眼中间还有一颗淡淡的痣,如果情报没有错,他就是凌国目前唯一势力可以与太子抗衡的三皇**凌止虞,也是上次唯一没有见过的皇子。
夜晚的凌月湖一反白日的雅静,常有各式精美的画舫在其间游弋,时有文人骚客聚集于此,吟诗作画笑谈风月;又有招揽生意的女妓、男伶在船上搔首弄姿、卖弄风骚,吸引客人注意;更有私家画舫在此停留玩乐;也有画舫的客人专来此欣赏月色和月色下的热闹场面。
晚上的凌月湖一反白日的静若处子,就如一开放淫荡的少妇,撩弄着各种姿态诱惑着形形色色的客人靠近。
月光下,一叶扁舟划向湖中一艘三层高的巨大画舫,船舷周围站着一圈身材彪悍的大汉,正目光如炬的盯着画舫方圆三里的湖面上,也因此纵然画舫内仙乐飘绕,莺歌笑语也不敢有好事者上船探究竟。
扁舟之上站着两个挺立的男子,只见个头较矮一点的少年转头问高个:“你确定是这个地方?没有弄错。”
“是的,墨给的请柬就是这‘月上眉梢’。”
“呵,好一个湖中的‘月上眉梢’。”低笑,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一丝惆怅划过心间,有多久不敢仔细欣赏月色了?
小舟离画舫还有一里,就有大汉大声吆喝阻止,高个男子随手飞上一物,大汉伸手接住却往后退了一大步,身形晃了几晃才稳住,心中大骇,再看那物什,不是金纸邀请函又是什么?连忙换了卑微的口气迎客人上船。
上了船在灯光下才看清高个男子高束长发,一身黑底碎花大翻领锦袍,露出里面的淡红底衣,倍添锁骨性感,但却面色冷俊;
另一较小的男子着湖蓝开襟锦袍,内是白色底衣,从胸前至袍摆上却有大片大片的波浪暗纹,长发在两边编了两束小辫子再束在身后,十分风流,正是那“御前才子”袁桥南。
进了画舫一楼,两人都惊叹于内部空间的宽广和装饰的华美,都以为城里的最大的妓院搬过来了。
一楼前方搭了一个巨大的舞台,上面有乐姬在弹奏,前面是一排舞姬在起舞,台下方是一桌桌客人,正和陪着的姑娘们饮酒作乐,虽然多有秽语但却没有太大的不雅,毕竟能来这里的客人似乎也是有些身份和来头的,小厮穿插其间不停的来回送酒和果品。
“主子似乎不该来这个地方。”黑色华服男子面上微红,因为他不小心看到一人模人样的男子正把手伸进怀中姑娘的抹胸中。
“呵呵,既来之则安之,越,我觉得很有趣啊。”似乎知道他的窘态,低笑出声。
被称作越的男子脸更红了,急切的让出过道:“墨让我们去三楼。”
这时一个机灵的小厮上来问清两人的目的,便领着他们往三楼,路过二楼时,好心的说道:“这二楼一般侍侯女客......”
正说着,一醉熏熏的华服美女从离楼梯最近的雅间踏出,二楼并没有设大厅,全是雅致的包间,看来男女还是无法从根本上平等的。看这女子的衣服和发饰应该是歧月国人,这凌国边城时常可见歧月国人,因此尽管看见女的买醉,二人也并不惊讶。
女子瞧见三人,忽然歪歪斜斜的走过来,一边用手拉着湖蓝公子的衣襟道:“咦,这是...是什么时候来的小...小相公,如此俊...俊美。”
又回过身拍着小厮的身体道,“小竹,你,你不...不厚道,来了新货都不告诉我,难道...难道我少了你们的银、银...子不成?”
被称作小竹的小厮其实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只见他一脸无奈加尴尬的道:“如夫人,这也是客人,有新鲜货我哪一次不是先通知您啊,知道您最怜花惜玉又出手大方。只是这两位真是来玩的客人,而且是去三楼的,人家好的不是您这口,是那口。”后面的话是压低了声音在美女耳朵边说的,可惜眼前这两位客人耳力都非常好,全听清了,两人同时皱眉,那口?
“客人?我看...看不像呐,莫...莫要糊弄我,这小...相公的眼...眼睛真好看。多少钱,今晚...今晚我要啦。”女子说完就往小公子身上靠,带着一身酒气。
袁桥南略皱眉,灵巧的闪到一边,女子眼看就要仰面倒到地板上,小厮眼明手快的接住,皱眉朝那雅间喊:“丝柳,你死了不成?赶快过来扶你那恩客。”
一个打扮美艳得过份的男子扭扭捏捏的走过来,嘟着红嘴委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主喝醉了酒有多难伺候?”
这男子美虽美矣,却太过阴柔做作了,实在让人倒胃口。
袁桥南执了越的手便拉着他朝三楼走去,身后的男子本来还愤怒的脸此刻满江红,可惜前面背对他的人并没有看到,而被丢在身后的醉女人看来是常客,自会有人妥善照顾。
到了三楼,两人才知道这“那口”是什么意思,因为这里的大堂里全是男人和男人搂抱在一起,互相蹭着彼此,有的男人居然还嘤咛出声,台上曼妙的音乐倒成了催情剂了。
一路走过大厅,只见不少拈着兰花指的男子频频向身材健壮、冷酷不语的越抛媚眼,去注意袁桥南的男子倒少了些。
“没有想到一向不爱笑的你,在这里居然这么受欢迎。”袁桥南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胸,笑得暧昧,毫无疑问的又换来后面男子的一阵窘迫。
两人进了雅间坐下,就有秀气的小童送来茶点果品。
刚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听到门外骚动,一声音娇嗲的男子推开小童的阻挠,推开门进来了。
只见这男人身材修长,身着桃红绿点大袍,里面的底衣半透,甚至隐约可以见着里面的两粒玉珠,眉眼如丝,鼻不高却十分秀气,嘴唇鲜红欲滴,比刚才那丝柳好看何止一倍。
他倚在门边,尾指翘起,嗲嗲的道:“两位爷好生的面孔,在这里可有相好的美郞?莺歌可以为两位推荐。”
那小童战战兢兢的在门口小声道:“这是我们‘月上眉梢’的头牌美人,小的刚才已经说过两位暂时不想点...”
娇美的男子狠狠瞪了小童一眼,不待他说话,就把他推了出去,关上门,屁股一扭一扭的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