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她手上一紧,隐隐作痛。
昏睡中的景颜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反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就好像要捏碎什么一般。
“不要――不要――”
他在痛苦地呓语,不住地摇头。
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景颜――”她忍着手上的疼痛,试图唤醒他,“景颜,你醒醒――”
然而,身处噩梦的人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景钰――景钰,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这一声声“景钰”,让赫连虹月心如刀绞。
他究竟梦到了什么?
似乎弄痛了什么,昏睡中的景颜忽然用另一只紧紧地揪住了胸前的衣襟,然后,又开始剧烈地呛咳。
“景颜――景颜――”赫连虹月吃了一惊,一边为他拍着胸膛顺气,一边急唤,“景颜,你醒醒,景颜――”
这一次,他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声,咳嗽声渐渐平复了下来。
“景颜,你醒了吗?”赫连虹月拿着锦巾给他轻拭着额际的冷汗。
他的烧并没有退下去,甚至又烫了几分。
终于,景颜缓缓睁开了眼睛。
也许是神智还未恢复,重瞳之中一片迷离之色。
“虹月――”他轻唤着她,就如同从前一样,“虹月,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知道他还没完全清醒,赫连虹月跟着放柔了声音。
“我梦见,景钰他被我杀死了。”
这一刻,赫连虹月怔住了。她直勾勾地望进景颜的眼睛里,那双迷离的重瞳并没有焦距。
他是被他的梦给魇住了么?
“我不能杀他,杀了他,你会恨我的吧?一定会的。”
景颜的唇角露出了凄恻的笑。
“我怎么能让你恨我呢?不能的。”
这一笑,他突然手捂着心口,张嘴呕出了一口鲜血,锦被上迅速地晕开了一朵骇人的血花。
“景颜!”
赫连虹月刹时惨白了脸。
“虹月,你会恨我吗?”
景颜似无所觉,只是痴痴地望着赫连虹月。
面前那双重瞳之中,暗藏着一丝万念俱灰的神色。
赫连虹月连忙抱住他,“不,不恨,我不恨你。景颜,你听到了吗?我不恨你,快醒醒,醒醒啊――”
她抱着他,却止不住地浑身颤抖。
她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
那锦被上的血色,就像把刀,直刺入了她的心底。
“林诚――林诚,快进来――”
一直守在殿外的林诚听到呼唤,急忙跑了进来,在惊见景颜被褥上的鲜血,整张脸都白了。
“我去叫沈大夫。”惊慌之下,他连平时兼卑的自称都忘记了,跌跌撞撞就去找沈初。
“景颜――”
见怀抱中的人没有了回应,赫连虹月连忙低下头一看。
迷离之色在那双重瞳中渐渐退去,景颜合上了眼帘,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景颜――”
赫连虹月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她一直记着她的痛,一直记着她的伤,却忘记了,其实他也会痛的。
也许,他才是他们之中最痛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