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儿的前几天,眼睛总是睁不大开的,冷月,现在应该叫小月,也就闭着眼想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竟然还活着,只不过换了个躯壳,柳芸他们应该找到我了。果然,我还是想让他们找到的。
真是残忍呢,临死也要报复一下,对柳芸父母打击应该很大,我果然还是个自私的人啊,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带我回家。
小月自嘲道:应该不会,带回去似乎得不到什么实际利益。
刚出生的第一天耳边总是有些声音在吵,小月索性就任由他们说,一点反应也没有。饿了就象征性的哭两声,奶娘就会过来喂奶。
开始时,小月本不想喝那略带腥味的奶水,这让小月不时想起前世训练时的血腥生活,就止不住地一阵反胃,但为了这副小身板的健康,只得强行压下。
幸好这一世的心脏是完美的,不然,小月又该为怎么活久点而费心了。
出生两天后,小月也了解清楚了自家家世,小月暗叹:“唉,果然是个满族的富贵人家,不过是清朝时的满人家,而且还是汉军旗的年遐龄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年遐龄之女,好像是历史上的年贵妃,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子,不过,好像她的孩子命更薄。”
本想着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是很难实现了。年遐龄是二品封疆大吏,他的女儿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的,更别提要随心所欲的生活。唉,真的是自己的杀孽太多,老天都不让我安生。”
小月又想到历史上那几个早夭的孩子,暗道:“杀孽以造下了,没办法改变,但,那又如何呢。这一世如果不是年贵妃也就罢了,若真是,不安生就不安生。
前世苦寻亲情而不得,最后找到了又亲手毁掉了,自年幼就身陷黑暗得不到自由,最后还心脏病发而离世,这才是不安生的生活。相比起现在身体健康,亲人尤在来说,似乎前一种生活才让人更加无奈。”
小月出生的第二天中午,张氏在里屋里躺着,产后是要坐一个月月子的。奶娘站在一边抱着小月,喋喋不休的跟张氏说着贴己话:“夫人,咱家小格格就是长的漂亮,看那眉眼,瞧着就是个有福的。”
就在这时,小月睁开了眼睛,她有点想看看自己这世的母亲。这会儿张氏和奶娘都在屋里,旁边还站着几个丫鬟、嬷嬷。
小月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美貌妇人,正一脸慈色的看着小月。小月想,这应该就是自己的母亲,我要称为额娘的人。又转头看了一眼奶娘,刚刚说话的就是她,干净爽利,是个安份的人。
屋里的人看着小月睁开眼后,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四处打量,一时都愣住了。就听奶娘喜道:“夫人,您瞧,格格在认人呢。”张氏一愣,正对上小月那黑溜溜的眼睛,笑得很是开心,道:“还真是。瞧这眼睛,可真像极了老爷。”
屋里人正闹着呢,年羹尧跑了进来,也不给张氏请安,边走边说:“额娘,小妹哭了吗?额娘,小妹还是不笑吗?”。
年羹尧从小月出生后,就时不时地往这跑,还特爱逗小月,为的就是想让小月哭闹一下。这会儿年羹尧刚进屋,正对上了小月那双明亮的丹凤眼,不由得一愣。
小月打量了一下进来的年羹尧,她对这个历史上雍正的左膀右臂也很好奇。也许是张氏对年羹尧太过宠爱的缘故,十七岁的年羹尧看起来,精明有余,稳重不足。
小月心里想道:要不要让年羹尧的性格再稳重些呢,不能再养成像历史上那样“骄纵自大,好大喜功”的性格了,最后还拥兵自重,结果让雍正给砍了。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为了以后的年家平安,一定得想想办法。好在现在年羹尧才十七岁,性格还未完全成型,一切还来的及。
小月在前世读清史时,对于雍正是很欣赏的,雍正的性格果断狠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让人钦佩。
而历史上年贵妃的孩子没有一个是活下来的,或许就是雍正不想让他们活着。小月想,如果自己是雍正,有个那样跋扈的哥哥,也不会让年贵妃留下子嗣。
年羹尧一愣神后,就发现自家小妹正在打量他,确实是在打量,眼珠乱转,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就从奶娘那抱过来小月不撒手,还一个劲地盯着小月的眼睛看,连额娘的问话也不听了。最后实在是从小月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后,才转移了视线。
心里还一个劲地想:小妹就是跟别家小孩不一样呢,那双大眼睛怎么就那么有神呢,人也很乖巧,不哭不闹的,果然还是自家小妹好。
张氏不知自个儿的儿子正猛夸自己的女儿呢,见年羹尧不再盯着小月看了,就问道:“上午的功课完成了?”
“嗯,先生说休息会儿,儿子就过来看看”年羹尧一边答应着一边逗弄着小月,还一个劲的想:小妹的脸可真滑,嫩嫩的,像刚熟透的樱桃,真想咬一口。
张氏看了年羹尧一眼,心想:以前一直觉得这个儿子虽是个聪明的,却不见他对功课外的其它事上心,这会儿怎么变的顽皮了呢,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是不是该给他找个媳妇了。
张氏在想什么,小月不知道,小月只知道这会儿在她脸上的那只手很讨厌,皱了皱眉头,于是张嘴就咬了一口。可是,小月现在还没长牙呢,顶多算是用口水给年羹尧洗了个手指头。
年羹尧看到小妹咬她,更高兴了,那眼睛鼻子笑得,都皱到一块去了,还不停的跟张氏说:“额娘,看,小妹喜欢我呢。”
张氏看着笑闹的儿女,心里像吃了蜜似的,连给年羹尧找媳妇儿的事都忘了。眼里只有那个在儿子怀里“咬”儿子手指头的女儿。
小月心里不平静了,郁闷的想到:“我这是喜欢你吗,还真是个自大的人。”想到这里,小月心里就更郁闷了,刚想着连老天都不让她安生,这会儿就被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欺负’了,真是越发的活倒退了。
不过,就现在小月这副婴儿的身板来看,还真是活倒退了。
正想着呢,年遐龄就进来了,他先去净了手,然后就过来从自个儿子怀里把小月‘抢’了出来,也不理在一边气鼓鼓的儿子,一个劲的逗着小月叫“阿玛”。小月看着这个一脸慈祥的老爷子,心道:我要叫出‘阿玛’来,你还不把我当妖孽烧了。
张氏说:“老爷,明天小月洗三,你看咱们是大办呢,还是就自己家里人热闹热闹?”年遐龄想了一下,说:“还是家里人在一块热闹热闹,最近衙门的事也多,不必要为了咱家的事,扰得同僚都不安宁。”
小月听着,心里想道:这年遐龄还真是个好官,够体贴下属的。难怪年贵妃死后,年羹尧都被砍头了,他还能安静的养老,没受到什么影响,还真是人格魅力啊。
小月出生的第三天,要举行洗三礼了。年遐龄果然只是邀请了几个好友过来。
在这个年代,人们认为人生最重要的两件大事,一是出生洗三,另一便是死后接三,这两件大事的中间,便是人的一生。
这会儿张氏和几个官太太正在里屋说着话呢,桂嬷嬷走进来了,桂嬷嬷也是小月的奶娘,原是张氏的陪嫁丫头,配了府里的管家,刚生了孩子不久。
桂嬷嬷行完礼后对张氏说:“夫人,洗三的用物都备好了。”
年遐龄是湖广巡抚,也算二品封疆大吏,虽然这次洗三的是个女儿,但年府还是把该备下的东西都备下了,且样样都是顶好的。
张氏看了桂嬷嬷一眼,问道:“都备下了什么物品?”
就听着桂嬷嬷回道:“除了洗三盆、挑脐簪子、围盆布,其余还备下了猪胰皂团、新毛巾、艾叶球儿、烘笼儿、香烛、新梳子、新笼子、小镜子、铜茶盘、牙刷子、刮舌子、棒槌,这些个都是用物。余下的还有各样的吉祥物,金银锞子、锁头、秤坨、钱粮纸码儿、生熟鸡蛋、小米儿、青布尖儿、青茶叶、大葱、花儿、朵儿、升儿、斗儿,还又熬好的槐条蒲艾水,另外还有一些个桂圆、荔枝、花生栗子。夫人,您看还少什么吗?”
小月在张氏的怀里安静的听着,心想:洗三还需要备这么多东西?
“收生姥姥怎么说?”张氏抬头向桂嬷嬷问道。
桂嬷嬷说:“收生姥姥说都齐全了。”
“嗯,那就这样。准备准备午宴,让收生姥姥坐头席,她可是个有福的。”
洗三一般都是在午后。吃过洗三面后,丫鬟婆子在产房外头设上了香案,供奉上十三位神像。香炉内盛满小米,蜡扦上插着专门用的羊油小红烛,下面还压着千张、元宝等敬神的钱粮。
张氏她们拜完神像后,一个小丫头端上来一铜盆,里头是用槐条和艾叶早就熬好的汤汁,要用的物品也全都用乌木托盘盛了,一字儿排开摆在了炕上。
奶娘进屋把小月抱出来,洗三的仪式才算是正式开始。
开始是家人添盆,有放金银锞子的,也有添桂圆荔枝的,小月看了一下四周添盆的人,大部分都不认识,心道:亲朋好友还真不少。
添盆礼后开始给婴儿洗澡,这虽说没到寒冬腊月,但也是十月寒天的,也不怕把小月给冻着。
洗完澡后,将艾叶点燃,用生姜托了在小月额头上象征性地晃了晃,便舀过梳子开始给小月梳头,而后又刷牙,刮舌,因为小月还小,大部分也就是象征性地比划了几下。然后又用剥壳的鸡蛋在小月脸上滚了三滚,这才算完全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