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谢恩

目录:回到明朝当太子| 作者:淡墨青衫| 类别:历史军事

    ===

    晚上十二点左右还有一更。谋生不易,码字比想象的更辛苦,如果到时候没睡的,记得来投我几票,谢了。

    ===

    “儿臣叩见父皇。”

    这几天的天气已经很冷,崇祯没有坐在正殿,而是站在西边的养德斋里,正站在大书案前,看着朱慈?这几天做的功课。

    还好,虽然事情很多,但在案上的功课,从写的仿到做的策论文章,都是看的崇祯频频点头。

    这会儿看到朱慈?头上冒着白气跑进来,崇祯脸上也是难得的温情,等朱慈?跪下请安,他上前亲手将朱慈?扶起,温言笑道:“你这孩子,不分早晚了是吧?吾刚刚过来,魏清慧说你又出去习武去了,虽然现在景况不大好,哪里就到这地步了?”

    这番话,连“朕”字也不用了,娓娓道来,如父子闲话家常。

    朱慈?听的很是感动,不过也是听出崇祯话里的意思,因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娘娘把儿臣的话告诉父皇了?”

    “是啊。”崇祯不胜感慨的样子,脸上刚刚展现的一缕温情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便只是无边的痛恨与萧索。

    当皇太子的儿子都在习武预备自保,他这个当皇帝的老爹,真真是脸上无光了。

    他看了看朱慈?,摇头道:“你在你娘面前说的真是混话,真到了那地步,贼兵入宫,凭你练的再强又能如何?唉,不过强身健体总是好的,随你罢了。”

    朱慈?曾经在周后面前说过,现在这世道,不练武是不成了,崇祯此时来驳他,说的倒也是入情入理。

    只是今晚的崇祯,怎么看都是反常。

    不管他为什么这般唏嘘,但总是一个好机会。朱慈?深知,一个好太子就该韬光养晦,不理国事,只管读书和侍奉父母,稍有逾规,就可能会引起猜忌和怀疑。但今日此时,不说就太可惜了!

    “父皇,娘娘除了说儿臣习武的话,还有没有别的?”

    “哦?什么别的?”崇祯很注意的看朱慈?一眼,问道:“那你说,还有什么?”

    “是……”朱慈?将心一横,道:“娘娘曾经和儿臣提起过,想咱们一大家子都到南边去,儿臣以为,娘娘说的是对的。”

    “唉,你们都不懂。”崇祯摇了摇头,道:“贼已经在中原与山东有兵,而况……”崇祯犹豫再三,终于道:“有些话不足为外人道,但不妨和你说。”

    “是,请父皇为儿臣解惑。”

    “一则,文臣都推诿,肯出这个主意的人不多,弃守祖宗之地,朕也不敢担这个责任。二则,南迁之路遥远,路上又有逆贼可能伏击,如果吾父子在半途被人遗弃,落入贼手,倒还不如留在京师算了。”

    这样的话,确实是崇祯的心里话。他绝不信大臣,所以他很害怕在南逃途中被叛卖,到时候如野狗般死在途中,死的狼狈不堪没有尊严,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父皇可曾想过海路?”机会难得,朱慈?也是把自己心中的另一个想法向崇祯托出,他道:“从天津至淮安,淮安是重镇,有大军镇守。”

    “海路?”崇祯颇为疑惑,想了想,颓然道:“没听有大臣说起过,亦无人献策计划,船、兵将、路程,一无所知,岂能孟浪行事?国朝不行海运久矣,朕亦不能拿自身并社稷来冒这种险。”

    “可……”

    “吾儿不必说了。”崇祯伸出手来,摩挲着朱慈?的头顶,慢慢儿说道:“国事虽艰难,吾为儿一肩扛之,吾儿将来即位,只要清简政务,与民休息,罢三饷,用贤臣,绝小人,便是为尧舜之君!”

    话说至此,朱慈?无语可答,只得俯身叩首,在金砖地面上重重一叩,口中只道:“愿父皇万岁,万万岁。”

    “痴儿痴话。”

    崇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向外踱去,边走边道:“朕回乾清宫了,要调兵防备闯逆北上,哼,晋北晋中苦寒,年前他是不要想进兵了,等过了年,朕调关宁兵入京畿!”

    “好险!”

    等崇祯出去,朱慈?颓然倒在椅上,以手加额,苦笑道:“好悬,差点就穿帮了。”

    正庆幸的当口,魏清慧轻步过来,请示道:“外头有个内官监的中官过来,请小爷示下,见还是不见?”

    “说了什么事没有?”

    “说是来谢恩。”

    “谢恩?”朱慈?想了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料想是内操那天救下来的中官。他向魏清慧笑了一笑,道:“叫那中官进来吧。”

    “奴婢叩见小爷。”

    来者并没有说太多的废话,进来之后,趴在金砖地面上猛然叩头,一点花巧也没讲,就是把地面叩的“砰砰”直响。

    不过眨眼功夫,从头皮叩出来的鲜血已经血染地面。

    “起来!”朱慈?也是颇为动容,低声喝道:“我救你一命,可不是叫你在这儿再嗑头嗑死……这传出去得是多大的笑话。”

    “是,奴婢听小爷的!”来者这才停止动作,不过仍然没有抬头,只是将额头稍微向上那么一点,好叫朱慈?看清他的面容,额头上,仍然有血迹星星点点的落下来。

    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却使得眼前人如此感激,朱慈?心中也是感慨,权力这两个字,可使人生,亦可使人死,怪不得多少人汲汲以求,任由大定力大智慧的人,在至高的权力面前,虽知危险,仍然如飞蛾扑火。

    “你叫什么名字,那天怎么神思不属的出了差错?下次可要小心,父皇的脾气,可一不可再,若再有什么差迟,我也救不得你了。”

    眼前虽然是个有品级的太监,但却是人员最多事物最杂的内官监,这是个排次向后的,朱慈?连名字也叫不上来,训诫两句后,才知道此人叫石川。

    那天他救人,也不是觉得此人该救,如果是正经军队,操练出错被斩也该,军法须差迟不得。不过崇祯的内操是纯粹的胡闹,而且亡国在即,没必要再妄行杀戮,有损阴德,有此见识,才开口救了这石川一条命下来。

    听着朱慈?问话,石川顿首答道:“回小爷,那日奴婢在清河的老娘病重,奴婢请假出宫,请郎中瞧了病,然后又赶了回来,一夜未眠,所以在内操上神思不属,这才出了事。”

    没想到这太监还是个孝子,不过瞧他年纪已经过了中年,最少也四十多了,那么此人娘亲至少也年过古稀,活这么大的年纪,在贫门小户来说是很不容易了。

    朱慈?微微颔首,道:“怪不得,不过,你怎么不把你娘接到城中来住?”

    石川苦笑一声,道:“奴婢是哪个牌名上的人,哪够资格把家人接进城来住?”

    “哦,我明白了。”

    当时的太大监已经全部是出自贫家小户,国初时那种犯官子弟割了入宫的事早就不再有,整个直隶,家境贫寒受阉割入宫的不知道有多少。

    甚至不到宫中选人的时候,也是有人把小孩早早阉了,等候宫中选取。

    一次名额取三百,自阉超三千的,也不稀奇。

    后人定会骂父母心狠,禽兽不如,但实在是养活不起,入宫还有活路,在家就会饿死。比起死来,还不如阉割入宫的好。

    况且阉割一人,可能救活一家,甚至是平步青云,一人富贵,全家鸡犬升天。

    得势的大太监,不仅自己富贵,也会奏请皇帝,把在乡间的父母亲人接到城中居住,甚至奏请过继儿子,以承继自己的香灯。

    只要法理上有儿子,便不算绝后。所以,成为太监还不是阉人的最高层次,要等封荫家人之后,一生事业才到顶级,就如同文人做了大学士,封太子太师一样。

    只是从无名白到答应,长随、奉御、少监,最后到太监,这条路也是遍布艰辛,一个不到,就很难再向上了。

    眼前这人,已经是太监中的顶级,不过在内官监并不得意,凑不到崇祯跟前,家人想入京共享富贵,却是难了。

    “唔,”朱慈?想了一想,便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传李继业来,说是我的谕令,允石川在京购置宅邸,接迎亲人同住……就是这样吧。”

    只是一件小事,皇太子的身份也足够了。

    东宫的几个大太监,都有自己的府邸,也接了亲人同住。

    以前是用这恩典控制太监,皇家养太监也和熬鹰差不离,最小的事情也当恩典,不是人人都有资格,非得拼了老命巴结,博主子欢喜了,才抛下一点点的赏赐,奴才受了赏,自是更加的感激,帮着主子对付其余不长进的奴才。

    以上驭下,大底就是这样的帝王心术。

    要是以前,朱慈?也不会轻易赏人,现在么……他嘿嘿一笑,一拂袍袖,便要叫人带这石川出去。

    “小爷!”

    “怎么?”

    石川瞪大了眼,泪水直流而下。

    “不必如此。”朱慈?微笑道:“你好生办差效力,就算是报恩。”

    “奴婢有下情要上禀!”石川初时有点感动过甚,神智都不大清楚的样子,定了定神,又看看左右,才道:“请小爷屏退左右,奴婢有天大隐情,一定要造膝密陈!”

    这太监显然也读过书,说话也是甚有酸气,朱慈?微微一笑,向魏清慧看了一眼。

    魏清慧会意,带着几个宫女退出养德斋外,关上门后,自己亲在门前守卫,以防有人上来偷听。

    “好了,”在外奔波一天,朱慈?也是累了,脱了鞋子,斜斜靠在椅子上,神情倦怠的向着石川道:“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料想可能是一些宫中秘辛的话,不料石川面色狰狞,半响过后,才又道:“奴婢说了,怕是要性命不保,请小爷答应照应奴婢的家人,奴婢才敢说。”

    “好,我答应你。”朱慈?颇感无趣,冷然道:“这下你可以说了。”

    “是。”石川定了定神,又道:“奴婢原本是魏阉党羽,只是打在三等,又无过错,所以皇爷容了下来,但也只能做些闲差冷曹,近不得皇爷身前了。”

    “唔,原来你是魏忠贤的人,还能留在宫中这个位置上,也算不易了。”

    “是,奴婢感激天恩。只是,有件事,奴婢藏在心中近十七年,对皇爷不敢说,但小爷如此待奴婢,如果奴婢再贪生怕死不敢说出来,老天也容不得奴婢了。”

    “究竟是什么事!”听到这儿,朱慈?也知道事情非比寻常,他一反刚刚的闲适,坐直身体,眼神炯炯,直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