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夜一惊,心道这家伙搞什么啊!莫非真瞧出什么来了?莫非免费赠品你还不要?要知道我在门口可是抢手货啊!
“李二狗。”
一个胖小子挪腾着身子迈了一步过去。
“何小花。”
一个小女孩也畏畏缩缩的迈了一步过去。
“林意。”
茶夜手臂被轻轻一噌,一个小男孩面无表情从她身边迈了过去,茶叶甩了甩袖子心中很是慌乱,这个时候想跑也跑不了,眼看着对面的几个汗子正探着脑袋找寻,她垂下头去,只盼着人名念的再慢一些,待那些汗子走远她也就不怕了。
眼看着身边的孩子一个又一个或不愿或利落的站过去,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再一偷瞧,正正与那些来追她的汗子视线对上,心中冷汗立起,她袖内的手攥握成拳,抬起佯作擦汗遮挡住自己的面容,心中知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眼看着那汗子招呼其他同伙往这边移来,茶夜心慌如鼓,只听那男子在前方一边向这个方向看来,一边轻声点着名字。
“连月。”
只见茶夜一步跨过,与此同时在她身后一个纤瘦脸色病态一般苍白的男孩也迈出一步,见到茶夜此动作竟是一怔,随后立即脚尖一收,便又不动声色的迈了回去。
茶夜并没看到这个动作,但点名的男子却瞧看的清楚,眯着眼向这边看来。只见茶夜头也不抬上前扑嗵跪倒在地扬高声调奶声奶气对男子说道:“奴婢……”
男子却挥手制止,微蹙着眉只轻轻睨了她一眼,后而突然转过身去瞧了瞧,唇迹勾起一笑回身道:“行了,站过去就是了。”扬袖一挥带起阵阵浅风,大气却并不显张扬,似是对这个三四岁的孩子阿谀奉承的样子很不屑一般。
正当茶夜心中大喜欲要起身之时,却猛然感觉到头顶一束锐利的注视,垂着小脑袋眉心一蹙,膝盖将将离地一寸便立即又跪了回去。
“奴婢并非连月!”下一刻,茶夜倏然抬起小脸眼底溢起泪花:“奴婢茶夜谢大爷收留再造之恩,余生必将结草衔环相报!”她心道好险,若自己方才就这么站起身来顶了连月的名,怕是就当真半点机会也无了。
而那男子锐利的目光瞬间变为惊艳,暗暗点头有些赞赏的味道。毕竟如此诚实又懂事的孩子,任谁见到都不会不喜欢。但心中还有些顾虑,想起月前在山中的深夜里,初遇这个孩子的情况毕竟有些诡异,而这次又以这样的方式再相见,是巧合,还是另有内情?
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毕竟一个三岁的孩子,如果真是别有用心之人安插进来的暗桩,根本不会傻到用如此反常的伎俩。越不抢眼才越安全,这是傻子都懂的道理。
男子再一看茶夜乖巧的样子,面上浮起了微笑,向侧方伸出手掌,立即人伢子递上了笔,他接过在手中的纸沓上了了一划,勾唇道:“行了,快去一边站好吧。伺候我倒是不必……”
说着,男子声调突然拔高,似有意似无意的睨向后方高声道:“到了府上好生伺候主子,别给侯爷府丢脸便是。”手指一弹,一锭银子抛起一个小圆弧,那人伢子两眼发光乐的嘴都合不拢,牢牢的接住满意的揣回怀里。
而那些终于冲入进来的汗子,一听此话顿时脸色铁青,灰溜溜的相互对视,丧气的走了。
而后那真正叫连月的孩子站了出来,男子点了点头后又将余下的人名点了个全,这便带着人离开了奴市。
出了奴市后,几十个孩子在一群家丁的看护下排成长队等着马车,孩子们好奇心性大,方才在奴市里的一幕让孩子们印象深刻。对茶夜这个与众不同胆子不小的小丫头很是好奇,叽叽喳喳的问长问短。应付这些稚儿是相当容易,不消半会儿,周围的几个孩子看向茶夜的目光已满是崇拜。
这些大部分都是些穷苦人家生得起养不起的苦孩子,二三十个孩子之中,背景最好的也就是叫连月的,他父亲是个穷秀才,但却是卖儿卖女也要死读书为考取功名的一类,连月已是他卖的第三个孩子。其次便是那个叫李二狗的小黑胖子,别看他现在耷拉着脑袋不太合群,其实之前一直被个好心的老人收养着,只是老人死了之后,他们一群孤儿几番辗转便到了现在的情境。
茶夜断断续续的听明白了这些大概情况,当人问到她是哪里人时,她眼珠一转,露出齐齐的小白牙:“我啊,我可厉害,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小孩们即便再是易哄骗,这等谎话还是绝不可能骗过这些小精豆子,立即引来笑声一片,这一哄动,立即招来侯府的家丁的怒视,孩子们立即乖乖的站好。但不消一会儿便又开始小声交谈,只是这一闹下,方才的话题倒被忘到了脑后。
人群之外,一些马车陆陆续续驾了过来,远处一个小摊上一个满口大黄牙的肥油男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些孩子,咧着嘴悄声问着摊主:“这些是什么人啊?”
小摊睨了一眼,后而冷冷的一笑:“侯府又来人买家奴了呗,咱们这地界儿巴着关口,人流动较大,在这儿买卖走的奴隶不易被找后事儿,这侯府今年里已经是第三回来咱们这儿买人了。”
“那这些孩子倒也有个好归宿了,去了侯爷府上,那岂不是大有前途?”肥油男人面有释怀,似是松了口气,有些欣慰。
那摊主却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肥油男人见状心想莫非有异?于是塞了两块碎银片子,换了份肉粥问道:“可惜我这把年纪没什么用,不然也把自己卖了,去侯爷府上随便讨个差事,也好过在外讨活容易。”
小摊主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后而一叹,压低声音凑到他耳际:“跟你说吧,你还真别羡慕,瞧你这模样我倒真担心你迷了心窍,别到时候脑袋一热把自己个儿的娃卖进去。听说侯爷夫人在床上病了好些年了,术士说得要五十童男五十童女,具体干什么用谁也不知道,你当这是好事,没准是拿活孩子去祭呢!”
肥油男人大惊,一口粥呛到连声咳嗽,小摊主帮他好心顺了顺背叹了口气:“真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