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山庄。烟波致爽殿。
“我……我老了,而且……”福禄突然眼含热泪,悲伤欲绝。
金小欢哪里懂得老福禄此时复杂的心情,仍在继续实施着她的美人计,风情万种地抛了一个媚眼儿给老福禄:“而且什么呀,你根本不老,一点儿也不老;你多么年轻、英俊,可以说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你呀,真是才如子建、貌比潘安——就是他司马相如也不如你风流倜傥帅呆酷毙了呀!公公,您绝对称得上中华第一大美男……”
福禄听得眉开眼笑,憨憨傻笑着说:“嘿嘿,我真不知道我还这么帅呆酷毙了哪……不过我觉得这中华第一大美男么……他怎么着也得是皇上啊!我嘛,最多算个第二大美男吧?而且,这还得是在吉祥他弃权的前提下……”
“吉祥是谁?”
“我们俩一起侍候皇上——同殿为监。”
“同殿为奸?!”
“是太监的监——不是奸臣的奸。”
“噢,原来如此。那你要不要我做你的老婆呀?”
“我……我……”
金小欢拉起福禄的手:“走,咱们到外边去谈谈……”
福禄摘开金小欢的手,把被她拉过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眼前端详着:“我这手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的手拉过……”
“而且是这么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女孩子——什么感觉呀?”
“感觉么……嘿嘿……好像左手拉右手。”
乾隆在屏风后边听得直乐:“左手拉右手——有趣有趣!这个老福禄,还挺有创意。”
金小喜瞪了他一眼:“有什么趣呀——嘁,低级趣味!”
乾隆嘿嘿笑着,颇为尴尬……
“嗨!你就是块木头!”金小欢大失所望,“走,我们到外边谈谈去!”
“喂,地瓜地瓜,你拉我到外边谈什么呀?”
“土豆土豆,你说谈什么?谈恋爱呗!”
屏风后。乾隆哧哧窃笑:“哈!谈恋爱?纯属对牛谈琴。”
九山十八寨总舵万花厅。
大厅里忙忙碌碌,一片欢腾……
小喽啰们抬桌的抬桌,摆凳的摆凳,砸蒜的砸蒜,搬酒的搬酒……
火塘里架上了干柴,火焰熊熊……
烤肉架下的篝火吐着红光,一闪一闪的……
舞女们跳起更加疯狂的肚皮舞……火光映照在她们流汗的脸上和裸露的肚皮上……
“校长,不泡泡他,就这么吃,是不是有点儿不讲究,他身上的臊气……”
“呃,兄弟,你不懂,他这臊气就跟那羊身上的膻气一样,没有它吃着还没劲哪!”
四大天王一齐哈哈大笑。
校长一摆手,姿态优雅之至:“各位,请就座!”
校长在火塘旁一个最好的位置坐下,四大天王依序而坐。
小侏儒尖声吩咐:“小的们!满酒!”
大碗酒在火光下闪着凛冽的光,刀斧闪着寒光,烤肉的铁架子闪烁着暗红的光……熊泰壮硕的身躯被推到火堆旁,上衣已被扒光,裤子褪到腰上……两个小喽啰霍霍磨了一通尖刀,在水里一蘸,刀子闪着蓝光滴着水珠……
一个小喽啰拿起尖刀在熊泰的肚皮上恶作剧式“啪”地拍了一下……熊泰毛烘烘的大肚皮一阵剧烈的痉挛……
另一个小喽啰揪住熊泰一只耳朵,举起手中的尖刀嘟哝着说:“也不知这刀磨得快不快?我先割下这只猪耳朵试试刀锋!”
校长高兴地一拍桌子格格怪笑道:“对!在我烧烤这厮的人鞭之前,先烤一只耳朵吃吃!小的们,将牛子的耳朵先给老子割一只来烤了吃!”
“好嘞!”小喽啰揪着熊泰的耳朵,“嗖”地一声举起亮闪闪的尖刀……
避暑山庄。烟波致爽殿。
福禄木讷地问:“什么叫谈恋爱呀?”
“我晕~~”金小欢差点儿气死,叹了口气说,“唉,你真是个老古董。具而体之地跟你说吧——就是谈我做你老婆的问题。”
“啊?!天哪!我侍候皇上一个就够了——我可不想再侍候你。”
“我做你的老婆,不是要你侍候我,而是我侍候你呀——我给你做饭烧汤,我给你洗脸洗脚,我给你迭被铺床……”
“那更不行啦!我总是这样侍候皇上,我可不要别人这样侍候我——我受不了!”
“那你不要我做你的老婆啦?”
“不要。”
“你不后悔?”
“不后悔。”
“那你给我看看这个瓶子行吗?”
“不行!”
“只看一眼。”
“半眼也不行!皇上让我一眼也不眨地看着这瓶子,我刚才和你说话的时候已经眨了好几眼了。你快走吧,我现在要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瓶子!”
福禄说完,双肘支在桌上,一眨不眨地瞪着水晶瓶……
金小欢无奈地回头望了一眼……
九山十八寨总舵万花厅。
火光熊熊……
小喽啰“嗖”的一声刀子正要斩下,只听“当”的一声,熊泰腰中掉下一物。
“这是什么东西?”小喽啰捡起来好奇地摆弄了两下,然后呈给校长。
校长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不知此为何物;传给四大天王轮番看过,谁也说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于是又传回校长手中……
熊泰冷笑一声,轻蔑地説:“你们这些土豹子要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那可真******奇了怪了!”
“呃,那你说——这是什么?!”
“这是波斯国进贡给乾隆爷的鼻烟壶,皇上把它赏给了我大舅。我——大丈夫做事儿光明磊落,不藏不掖——这是我从我大舅那儿偷来的!”
“呃……一看你小子就是个鸡鸣狗盗之徒!那你说,皇上为什么把这么好的东西赏给你大舅?你大舅又是干什么吃的?”
熊泰又是一声冷笑,满脸不屑地答道:“若论这鸡鸣狗盗,你们这帮死到临头的臭贼才是正宗!本人是大清朝廷命官——现任驻古北口总兵之职!至于皇上为什么把这好东西赏给我大舅么……嘿嘿……”
红胡子不耐烦地骂道:“你嘿嘿个蛋呀!有屁快放!”
熊泰第三通冷笑毕,才不屑地说:“我倒是建议各位有屎有尿的都先出去放了啊!别等我说出来吓得你们这些小毛贼一个个屁滚尿流!”
小侏儒尖声骂道:“你******再嘚瑟就先割了你鸟儿子的人鞭!快说!”
“好!都坐稳了啊——听老子说!”熊泰不可一世地斜睨着众匪头,一字一顿地说,“那是因为——我大舅乃是当今大清国的镇国公、兵部尚书索伦索老爵爷!”
此言一出,校长与四大天王均一愣,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校长突然大笑起来问道:“就凭你这么一个死胖子!你就敢吹你大舅是镇国公索老爵爷——那我还说我大舅是乾隆呢!你说你是古北口总兵有何为证?”
“有腰牌为证!”
“腰牌何在?”
“腰里别着呢!”
小喽啰一听,在腰里一阵乱摸,摸得熊泰哈哈大笑:“你******老摸老子的痒痒肉干什么?腰牌腰牌——当然是在老子的腰带上别着呢……”
小喽啰在他的腰上掏摸一阵,摸出腰牌,呈给校长。
校长看也不看,两根手指捏着腰牌晃了晃:“秘书!”
一个妖娆的女秘书扭着猫步凑上来。
“念念——这上面写着什么?”
女秘书接过腰牌看了看,嗲声嗲气地说:“校长,这人确是古北口总兵大人——他叫熊泰,这腰牌就是他的身份证!”
避暑山庄。烟波致爽殿。
侍卫长带着人从外边进来:“福公公,有情况吗?”
“没有情况。”福禄回答时,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瓶子。
侍卫长盯着金小欢:“这妞儿是哪儿来的?深更半夜的,在这儿干什么?口令!”
福禄盯着瓶子答道:“甭问了,她知道。”
金小欢轻描淡写地说:“不就是那种猪吃了特兴奋的东西嘛……”
侍卫长立刻提高了警惕:“什么?”
金小欢眼睛一瞪,脆生生地答道:“地瓜地瓜瓜地瓜!回令!”
侍卫长松了口气笑了:“呵,还挺厉害——土豆土豆!我是土豆!”
侍卫长的神情刚刚松弛下来,眼睛四外一撒目,突然发现屏风后露出一角夜行衣……
侍卫长面色一沉,大喝道:“她是盗宝贼!抓住她!”
众侍卫一拥而上,将金小欢捉住,绑了起来……
金小喜、黄土高坡与乾隆正欲冲出去救金小欢,脚下呼隆一动,三个人一起掉进一个机关中,随即上下两块大铁板吱吱嘎嘎地合拢上,将三人活活夹住,一点儿动弹不得……
九山十八寨总舵万花厅。
“拿给我看看,现在办假证的太多,谁知他这是真的假的?”校长一把抢过腰牌,看看熊泰,再看看腰牌,“呃,冲这工艺,倒有点儿像是真的……”又看了看鼻烟壶,“你大舅真是索伦?”
熊泰翻了翻白眼,傲慢地哼了一声:“假一包十!”
校长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呃,这么说,你不是一头好吃的肥牛,而是一只扎嘴的刺猬?”
小侏儒担忧地问:“校长,有麻烦啦?”
“麻烦大啦!”熊泰气焰嚣张之极,“哼!你们这回可算是临死放了个屁——完完的喽!”
“死牛子!”校长从虎皮椅上走到熊泰跟前,阴阳怪气地说,“你大舅他就是皇上老儿又算个鸟!老子们山高皇帝远——谁管得着!老子还是要把你的人鞭先割下来烤了吃——我看你还洋蹦不?”
熊泰骂道:“不知死活的狗头!脑袋都要掉了,还壮你娘的屁个阳!”
“好小子,你够狂!可我们把你宰了,把你的人鞭烤了,把你的肉吃了,把你的骨头嚼了,把你的杂碎煮了,你还有什么可牛B的?”
“已经有马回去报讯!”
“什么?马?!”
“对!我的马!”
四大天王一阵狂笑……
校长公鸡般地笑了一声:“一头畜牲——它还会说话?!”
熊泰哼了一声:“知道有句老话吗?老马识途!我的马,在嫩江之役中曾经匹马回老营搬来救兵!”
校长定定地看着熊泰,一时无语。大厅内一片沉寂……
烟波致爽殿灯火通明。
吉祥、福禄与侍卫长带领众侍卫来到夹板面前,看着夹在铁板中的乾隆、黄土高坡与金小喜……
吉祥喝道:“好大胆的毛贼!竟敢来避暑山庄盗宝!若不是吾皇英明,断定你们今晚要来盗宝,你们已经得手。来呀,先把他们……”
“他……他……他是皇……”侍卫长一见乾隆,就像耗子见了猫,双腿一软,就要跪倒……
吉祥急忙一把架住侍卫长:“他是盗宝的窃贼!来呀!将他们弄出来,俩人一对绑了——像绑对虾一样!”
众侍卫应道:“是!”
“绑对虾?好玩儿。”吉祥既说不是皇上,侍卫长又来了精神头儿,“小吉,怎么绑?是两个公的一起绑?还是两个母的一起绑?”
“嘁!这你都不懂?!这俗话儿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当然是公母搭配着绑啊!”
“怎么个搭配法儿?哪个公的和哪个母的一起绑?”
吉祥偷眼望乾隆,乾隆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金小欢。
吉祥指着乾隆与金小欢吩咐道:“这两个家伙我看像是两口子——先把他俩一起绑了!”
金小欢着急地辩白说:“你弄错了!我们不是两口子!不是……”
吉祥斜了她一眼,大刺刺地说:“我说是就是——不是也是!不识抬举!哼!捆紧点儿,脸对脸捆——说悄悄话儿方便。”
众侍卫将金小欢与乾隆紧紧地捆在一起。乾隆似乎是无意中吻了金小欢一口,金小欢粉面含羞……
黄土高坡与金小喜也被捆在一起。金小喜愁眉不展,黄土高坡满面春风。
金小喜瞪了他一眼嗔道:“死到临头了,你还高兴个啥?”
黄土高坡嘿嘿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似这样与你捆在一起,便是立马活埋了,俺也会大笑而死!”
金小喜看了看黄土高坡,苦笑道:“傻子!疯子!我有什么好?以至于斯?”
“斯不斯的俺不懂。俺是个乡巴佬儿,土老冒儿,可俺就是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吉祥哧地一笑:“那叫一见钟情。蠢货!”
“对哩对哩,你这位小公公好会说话。”
“那是古人说的——笨蛋!”
“怪哩。那古人都是几百几千年前就死了的人,他怎么会知道俺此时的心情?”
侍卫长逗他说:“那谁知道!一会儿你脖子上喀嚓一刀——自己去问呗。”
“杀头么?好说!嘿嘿,这身子在一起捆着是不会分开了俺也放心了;拜托一会儿把俺俩的头发也系在一起哦——脑袋掉了也得在一起连着,黄泉路上俺俩一起走,一起托生,永不分开……”
福禄感动了,叹道:“还真是个情种。唉,杂家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吉祥大声喝道:“行啦!情话一会儿悄悄说去。来呀!把他们给我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