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百余冲进城门甬道的东州兵士中箭倒地,裴长风槊锋横举平砍,待寒光闪过,面目狰狞的头颅已经翻滚落地,只把东州兵杀的人翻哀嚎,不过瞬息功夫,这凶猛的杀势就被东州军后援反制,那程达、庞寿两部见之北安军弩手强射,立刻稳固后阵,以盾墙抵御,缓步冲上,如此一来,弓弩手杀力大减,待东州军胶着步槊队,裴长风强杀不过,只能率部缓缓后撤。
“后队冲上,决不能让东州军进入城内,万俟良,上!”
庄非叱令,早就严阵以待的万俟良手持环刀巨盾,携一校列北安卒冲上,以万俟良为首的步卒队化作两道钢叉,从布槊队两侧冲过,直接以盾撞盾,砸在庞寿、程达二将的盾墙上。
“前队撤步,后队突砍,进!”
万俟良怒吼,在声威中,一列两队北安步卒交错拱卫步槊队,同进其出,一排长刀落下,东州军盾墙破裂,一些东州兵士抵挡不住北安兵锋强劲,纷纷倒地,庞寿瞧出自家盾阵疏漏攻势不足,立刻斥命程达长枪兵从列间刺出,可惜城门甬道狭窄,北安军又死死顶在甬道尽头,一时间程达根本无法调派兵士分毫,待三波北安杀势落定,庞寿盾墙前队的五百兵士活活被困死在甬道内。
程达唯恐庞寿有失,赶紧撤下本部让出阵列间隙,庞寿借此重组阵列,带头猛杀上去,可惜裴长风武力雄厚,凭借血性疯杀,独对同为阵列锋刃的庞寿数合不退,僵持之下,庞寿后劲不足,只能率部退出甬道,待双方搏战歇散,裴长风低头看去,几十米的甬道内已经躺满尸首,而自己更是中刀数处。
“该死的东州军…”裴长风忍痛狠唾一口,结果一股钻心剧痛从腰腿传来,他身躯一麻,力泄槊脱,险有瘫软之样,正在十余步外重整阵列的万俟良还以为裴长风出事了,赶紧奔过急声:“长风,你怎么了…”
“万大哥,小弟无碍,只是疲惫的狠…”裴长风背靠城门甬道内侧的石狮子应声,稍稍缓息,他强行撑地起身,不远处,苏文已经跑过来,看着甬道境况,他急声:“快,将火油浇灌满整个甬道!”
“苏议郎,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等弟兄的尸首还在里面…”
裴长风怒声,饶是苏文硬气叱令:“废话休要多言,敌人马上就会再度进攻,等你收拾完麾下弟兄的尸首,咱们的脑袋已经落地!”
“你…”裴长风还想讨话三分,庄非已经奔来:“休要多嘴,快奉令!”
万俟良心知事态严重,虽然于自己战死的弟兄不公道,可为了临东,为了南安县,他只能撤下扯住裴长风,让后唤来几十个步卒扛起火油罐向城门甬道奔去。
城外。庞寿、程达败退让卞安成怒不可遏:“一个小小的南安县就能挡住本都督,到底原因何在?何在?”
怒问下,庞寿跪地告罪:“大都督,北安军虽然青岁稚嫩,可无论其将领还是兵士,皆有雏虎群狼之利,反观咱们东州军,多年无战事,兵锋已钝…”
话未说完,卞安成大怒,程达感觉不妙,赶紧出声拦下庞寿,也就同一时间,攻占余家堡的赵拡率部归来,看到赵拡狼狈的模样,卞安成气中生怒,怒中癫狂:“你怎么这般模样滚回来了?余家堡境况如何?”
赵拡请罪:“大都督,末将已经拿下余家堡,不成想北安军在堡城水渠下毒,麾下兵士无防,受其暗作,减战严重,而后北安军反杀,末将无法抵挡,只能撤回!”
“下毒?你胡言什么?难不成北安军的人就不喝水?本都督不信他们敢毒死全堡的人…定然是你怯战,来人,将赵拡拖下去,杖则五十,以儆效尤!”
卞安成斥声,赵拡心怨无解,可事实本就这么惨烈,日前他进驻余家堡,也就半日功夫,麾下莫名虚脱落马,马匹瘫软,即便他撤走时,那些被关押的堡民也躺倒一大片,由此可见北安军寸土必收的决心。
眼下,卞安成心急欲裂,已经失去理智,若这般下去,对东州军实为大害,故而庞寿鼓劲谏言:“大都督,当前北安军已经与我们搏战数合,麾下兵士皆疲惫不堪,大都督可暂退淮村,由我等各部车轮战,耗死北安军,若一直急速求胜,反倒扬短避长,况且我军本意是剿灭于达部,南进驰援中都,现在于达避战,我们和北安军硬干,非明智之举…”
卞安成闻之怒斥,面对庞寿的明言,他咆哮大声:“尔等此言何意?是暗指本将贪权妄作?还是尔等想要怯战避祸?”
听出卞安成话里的杀意,程达、陈官等人心中哀怨,于是乎,卞安成不顾众将境况,下了死命令:“立刻发动攻击,破南安,屠北安,灭于达,若有避战言退者,杀无赦!”
死令一出,众将只能率部出击,庞寿、程达、陈官三将攻至城门前一里处时,庞寿道:“大都督心智已乱,这般鏖战下去,只会徒增伤亡,因此我欲以独部拼死,将守军拖在东城门前,你二人率部绕行,从西门进攻!”
“庞参将,你本部兵士本就疲惫,那北安军更是疯狼之卒,独战攻门,你怕是有性命之威啊!”
程达、陈官二人同时劝声,饶是庞寿苦笑:“我等为将,奉令其行乃本职所在,也罢,这条死路就由某去走!”
旋即,三将三分攻势,南安县城头,庄非见此,急声道:“苏文,韩墨,你二人死守东城,就是死,也得死在此处!”撂下这话,唐传文手提三尺青锋剑向城下奔去。
东州军中军南侧,当攻城鼓号再度传出,林秀再度加了二分气力,抽鞭于坐骑身上,以至于坐骑嚼绳沾沫,好似力竭模样,身后,两千余北安骑化作狼毫之利,紧跟不舍,孑然之间就似凶狼扑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