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奕之被传唤到了督军的军帐中,等待他的依旧是聂辰席和司马元二人,如今他们三人之间才能毫无顾忌的说话,看这个阵仗,应该也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北胡输了,北唐攻占王帐,擒杀了单于。”聂辰席淡淡的说出了他得知的第一手消息,也是他传唤的对方。
听到这个消息的张奕之并不是很惊讶,只是微微点点头。司马元很不解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点都没反应,难道你不是很应该关心北唐的一举一动,何况是这种。”
“你可能误会了。”张奕之冷冷道:“我的确很关心北唐的一举一动,我也很感激你们能第一时间通知我,但是这件事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五年前大师兄就带兵杀的北胡元气大伤,五年的时间根本就没法让这些跶虏恢复,被北唐给击败也是情理之中,有什么令人吃惊的。”
司马元无言以对,也只能作罢。聂辰席很理解这种想法,在懂军事的人面前,这种事情就像是鸡毛蒜皮,但是他之所以选择第一时间通知对方,也是公平的体现。
他说道:“北唐解决了北胡这个北方的威胁,似乎也是准备对付我们了,总之两年的时间以内,他们必然会像五年前那样大举入侵,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张奕之耸耸肩道:“问我的话,自然是要占据主动,凭什么要等对方先宣战,我们才是主动的那一方,到时候可不是北唐一方面的战争,而是南北两线对抗两国的战争,我可不希望到时候天下认为大商才是被夹击的那一方。”
“哦?是吗?你觉得罗如烈如何?”聂辰席突然问道。
“他嘛,不可小觑,罗如烈对兵法有很深的见解,这我也是听大师兄评价的。”现在的张奕之提前龚起之时,没有之前那么多的反应,已然平静了许多,“大师兄的眼光很准,特别是在这方面,罗如烈的本事自然很大,但是他的胜算,也没有我们多,最多是五五开。”
听着这样的评价,聂辰席也算是通过别的手段了解了罗如烈这个人。罗如烈是北唐的新大将军,可以说下次爆发商唐大战的时候,罗如烈必定会是他们的大敌。
司马元听了二人的对话也抒发自己的见解道:“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北胡怎么着也算是北唐的敌人,他们被击败,就让北唐有更多的底气,这仗,可不好打。”
“哪一场仗都是不好打的,除非你是古劲松,否则便没有必胜的把握。”张奕之说道,“罗如烈的确会是个劲敌,可你们面对大师兄的时候,不也赢了吗?”
聂辰席和司马元愕然的相视一眼,这家伙到底怎么了?他们本以为龚起这个名字对于张奕之来说是个禁忌,可如今他们看来,对方却一直不避讳,莫非真的释怀了?
张奕之看着他们的反应,依旧继续道:“有一点我绝对可以保证,那就是罗如烈根本比不上大师兄,所以我们能赢,胜算比以往的战争都要大,就是这样。”
聂辰席咧开嘴笑道:“不愧是陛下看重的人,你的见识和心胸都让我等大开眼界。没错,他比不上以前的龚起,或者说咱们可以有更多的胜算,有更少的劣势。”
“话...不能这么说吧。”司马元断断续续道:“不管敌人是谁,总是不能掉以轻心吧。再说了咱们这次打得是灭国战,跟以前守卫可不一样。罗如烈就算比不上龚起,可他也有能力,再说了龚起之前将北唐骑兵锻炼的那般恐怖,到了他的手上也是如虎添翼,怎么说都不是那么容易啊。”
没错,罗如烈承蒙了龚起的好处,以往那些强悍的北唐将士,都是被龚起亲自训练成了猛虎之师,而且在龚起身死兵败之时,多数的北唐将士都被调离,根本没有伤及太多,所以手握着这些甚至扩充了更多的罗如烈,更难对付。
“我们要抓紧速度了,要更快,至少比他们更快。”聂辰席很快就总结出了结论,“罗如烈既不是俗人,那么他肯定也能预见未来的大战,他同样也在准备。”
“言之有理,该向陛下建议增加军费了。”张奕之道。
司马元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说什么来什么,他赶紧劝道:“军费哪有那么好扩充,国家正值发展之际,我们要求增加军费,岂不是会增加朝廷负担。”
“那到底是哪边重要?我们必须成功!”张奕之瞪了他一眼道,“如果战争爆发,会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连最好的机会都错过,何谈未来,灭国战必须一次性解决。”
聂辰席漠然的看了眼他道:“这一点上面我跟他保持一个观点,灭国战非同小可,这是时机和趋势,错失这些,灭国战就会更加难以实现,想要攻灭一个国家,就必须要完全的征服这个国家的全境领土,要么就直捣黄龙。”
“我们的兵力可不允许我们征服全境,所以只有直捣黄龙。”不知为何,张奕之和
聂辰席之间的默契无形之中建立了起来,即便两人存在竞争关系,却丝毫不影响。
“好了好了,反正你们都有想法了。”司马元有些悻悻的闭嘴,他总觉得自己很难插进他们的谈话之中。
聂辰席忽然站起来,拖着他那条瘸了的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旁边拿出了一份地图,在沙盘上摊开,伸手邀请张奕之道:“来,看看这些年我的准备。”
张奕之和司马元都上前查看,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份很完整的三郡地图,这份地图可以说是很重要,在旁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份普通的地图罢了,但是在战争中,有一份敌方的地图该有多么的关键,如果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这张地图上,还刻画着三郡的布防和一些繁琐的捷径路线,以及当地的天气和诸多因素,很难想象竟然能在一张地图上呈现。
张奕之头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终于有一件事是出乎他的意料,真没有想到这个有些残疾的男人,竟能做到这个地步,他露出了信服的微笑道:“你也不愧是被陛下看重的男人,这份地图,是我们巨大的优势。”
“过奖了。”聂辰席嘴上这么说,可自豪的表情已经写在了脸上,这份地图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和努力,虽说一部分是依靠了野火的帮助,可他才是最劳心伤神之人,“三郡一览无遗,而在我的预期中,三郡会成为关键之地,我们做不到征服全境,但我们必须拿下三郡,而且是首当其冲的。”
张奕之沉浸在地图当中,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从未前往三郡的人,竟能勾勒出如此详细甚至是无微不至的地步,就连他曾经身在北唐的时候都未如此了解,但他却说道:“你说的不错,三郡的确是必争之地,然而我却认为不应该是首当其冲,不能第一时间就放眼三郡。”
聂辰席抬头看他,他也抬头回望,两人的视线中似乎交错着复杂的情感,然而避免不了分歧,司马元夹在两人之中,也不想去中和,反正他很难插上话。
“给我一个解释。”聂辰席极为在意这一点。
张奕之镇定自若的回答道:“三郡是关键,可若是我们第一时间就要对三郡下手的话,其实罗如烈更容易看出,我说过了,他不简单,可难免他会更加精明,要想拿下三郡,就要先力挫唐军,正面击败罗如烈。”
“正面击败罗如烈谈何容易,他麾下的铁骑可不是我们用时间就能弥补的,你曾经也是北唐那边的人,难道对于这点还没有清楚的认识吗?”聂辰席有些激动道。
“正因为我曾经是北唐那边的,所以才知道三郡这个地方很敏感,多少年前大师兄从商国手中抢来的三郡,被北唐视为是荣誉的象征,包含的意义重大,罗如烈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即便他松懈,你以为能在北唐的环境跟罗如烈交手吗?你拥有的不过是三郡的布防,而不是整个国家的布防,北唐有很多是你不知道的。”张奕之同样据理力争。
两人相持不下,各持观点。张奕之又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没资格反对你的心血,可我诚恳的请你相信我一次,不过当然这也没有多少必要,反正军中只能有一个主帅,不是吗?”
聂辰席沉默无言,司马元叹了口气道:“你们就歇歇吧,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争锋相对,你们商议归商议,但是仗永远是最重要的,我们搞不定,别说是我们自己完蛋,顺带也要牵连整个大商。”
“是时候分出个胜负了。”聂辰席淡漠道。
“我也这么觉得,是时候了。”张奕之也同样冷冷回应。
司马元知道北唐的事情先不用考虑,他们自己阵营就会先拉开一场对于北境大将军的竞争。
......
......
叶青百无聊赖的看着书,旁边站着一个人,正对他说道:“首领,真的不用告诫一下陛下吗?”
“用不着,我的目的就是如此,”叶青合上书看着他道:“你是在为自己的仇恨隐隐作祟吗?前代申猴?”
“首领说笑了,属下岂敢有私情,世上仅剩的两位朋友也死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人,能得到首领的收留和任用,对我来说便是最大的恩德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前代申猴?不,现在你是叫灵猴了吧。”叶青说着,“你还是憎恨杨旷,他夺走了你一条臂膀,又接连夺走了你两个挚友的性命,向来也可惜啊,那个叫酉鸡的冰山美人,杨旷也能下得去杀手,真是没有怜香惜玉,本来若是她答应,还能结一段良缘呢。”
现在叫做灵猴的人,双拳紧握,却不敢有丝毫的愤怒,他已经是丧家之犬,叶青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依靠,失去了这个,他将毫无意义,会死的更惨。
叶青继续道:“你不喜欢看着杨旷赢,所以你希望大唐能赢。哎呀,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解释。”
灵猴慢慢的凑上前去
,下一秒却被突然扯住了耳朵,紧接着一声惨叫,他的左耳被叶青手起刀落的割下来,鲜血流满了半张脸,疼的他大声惨叫。
“下次再敢这么自说自话,就不只是一个耳朵那么简单了,割下你这只耳朵,说明你用不上,学不会听从我的吩咐,你就是一条狗罢了。”叶青冷笑着将耳朵丢在了地上。
“属下...属下知错了!”灵猴凄惨的求饶着。
叶青冷哼一声,重新坐下来道:“你的命已经是我的了,就不要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重要,你的想法不值一提。商唐的战争,对我而言有别的意义,你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理解,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办事就行。”
灵猴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捡起了被割下来的耳朵,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点头听着,不敢再有妄言。
“野火到处都在搜寻你的下落,你也算是个人物了,作为野火的叛徒,竟然能活到现在,你可知道野火前不久刚刚端掉了断念教最重要的一处据点?真是了不得啊,野火如今也变得那么强大,你以后更危险了。”
灵猴便是曾经野火的二代申猴,任何组织都不会放过叛徒,尤其是野火,野火越强大,他越危险,所以他才会那么见不得杨旷越来越强。
“属下只想着听从首领的吩咐,首领能保住属下的命。”
“算你还会说点人话。”叶青邪笑道:“不过要想我保住你的性命也可以,但你也要展现能被我保护的价值,你得拿出点有用的东西才行。”
听到这么阴寒的话语,灵猴再次颤抖起来,跪下道:“首领,属下早已将知道的尽数告之,丝毫不敢有隐瞒,还请首领相信属下啊!”
叶青轻轻抚了抚他的头顶,说道:“别误会,我知道你已经言无不尽知无不言了,否则你这些年怎么能活着呢,但是你告诉我我的也只够这几年的安全,剩下的安全,你总要自己去争取吧,你懂吗?”
“属下明白了!”灵猴就算不明白也要说明白,他太了解叶青了,不管如何,他都必须要让对方满意,“首领想让属下去做什么?请首领吩咐!属下一定办妥!”
“好!”叶青拍手道:“我要你去杀一个人,只要一个人就行,那个人手无缚鸡之力,不过一介老朽,而你根本不需要担心有人会妨碍你,如此简单的差事,算是便宜你了。”
灵猴试探的问道:“敢问首领那人是谁?”
“龚孝先。”当叶青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灵猴就知道所为何事了,龚孝先被关押了这么多年没杀,还不是因为唐帝忌惮龚家的影响力,龚起已死,龚家满门入狱,叶青要他去杀龚孝先是没有难度的,这就意味着要掀起波动了。
“怎么?不愿意?”叶青问道。
“属下愿意,属下马上就去做!”灵猴分快的爬起来便要去准备,却被叶青又拦住了:“等等,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最近北唐的风气不是很好,陛下很不满意,要杀的人还有很多,当然这些人就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交代下去就行,行了,去吧,赶紧的。”
灵猴愣了愣,不敢怠慢的离开了。
叶青很享受折磨这个自以为是的叛徒,叛徒就是叛徒,再能干也不过是个背叛主人的叛徒,即便是投靠了自己,叶青也不会去信任他,只会利用它,在他的价值耗尽之后,便就会成为一颗弃子,无情丢弃。
叶青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会接受野火的叛徒不过是觉得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杨旷的消息,他一直都对那个创造奇迹的年轻帝王很感兴趣,父亲和爷爷也对此很感兴趣,所以他也同样很好奇。
“青儿,怎么样了?”叶浪竟然也来到了北唐。
“父亲你觉得呢?”叶青笑道。
叶浪大笑道:“我儿子嘛,肯定很厉害,反正事情都交给你了,你怎么样也得处理好不是吗?唐帝那个老东西就那样了,我们不需要干涉太多,不过至于龚孝先的命吗?你为什么那么着急的要取?”
叶青如此回答道:“他不死,我睡不着觉,龚家人其实无关计划,只不过是我不喜欢让他们活着,仅此而已。”
“你知道龚孝先一死会发生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反正这也不关我的事,没人知道是我做的,至于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不是更好吗?多有意思啊。”叶青乐在其中,根本不愿收手。
“好吧,你怎么做都是你的事情,我还得陪着你爷爷呢。”
“坤沙的进度如何了?”
“他还不错,够努力,够拼命,也够进步。”
叶青眯眼道:“我现在倒是很想亲眼见证商唐之间的战争,这里面的恩怨,不仅仅是国仇,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复仇啊,那个叫做张奕之的人,会不会亲手毁灭北唐呢?还是说北唐会摧毁商国的希望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阴刻之君》,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