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拓拔恒说话刺耳得很,可也是这番道理。
想了想,苏辞墨只好灰溜溜的闭上了嘴。
只是她不说话,拓拔恒也不说,两个人相顾无言,整个屋子四处弥漫着凝重和压抑的味道。 “刚刚那个刺客,可有伤到你?”苏辞墨还是忍不住关心拓拔恒。
这次几日,他们就遇到了两次刺客,两次都仿佛是拼命想要他们性命。苏辞墨就是觉得蹊跷,这才想办法留在了七皇府。
假如上回背后之人真是七皇子,那他之后定会再有所动作。
谁知苏辞墨不知不觉昏睡过去,一点作用也未起到,反而还差点成了拓拔恒的麻烦。
“你怎么不说话了?”苏辞墨担心拓拔恒,可她问什么拓拔恒都不搭理,苏辞墨心情有些烦躁。 她起身,走到拓拔恒面前。
苏辞墨这才发现,拓拔恒手臂处被鲜血浸湿,越凑近拓拔恒,越能闻见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
“你的手臂!”苏辞墨震惊。
“不要告诉别人。”拓拔恒抬眸,与苏辞墨四目相对。
他那双眸子太认真了,转瞬间打消了苏辞墨想去喊人救治的念头。 “你怕什么?即便是七皇子喊的人,他也不敢明面上放肆。”苏辞墨对拓拔恒瞒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感到不解。
拓拔恒紧紧抿唇。
“那你总要给我看一眼。”随后,苏辞墨伸手想要去撕开拓拔恒手臂周围的衣裳。
一直让伤口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苏辞墨会些简单的医术,至少可以看出拓拔恒受的伤严不严重。 “不用。”拓拔恒礼貌回绝。
两个人虽然面对着面,却又像是隔了千米之远。
苏辞墨眉头紧皱成一团。
待到天渐渐亮了下来,拓拔恒站起身。
从刺客走后,两个人便就这样坐了一个时辰。苏辞墨是担心拓拔恒,她哪里睡得着。至于拓拔恒,谁也看不出他心里想的什么。 “三皇子。”看到拓拔恒想要离开,一直未有说话的苏辞墨忽然开口。
拓拔恒停下脚步,但未有回头。
“你为何三番五次帮我?”苏辞墨抬头望着拓拔恒的背影。
她原来以为自己对于拓拔恒来说有些作用,拓拔恒这才一直留着自己。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苏辞墨的猜疑根本立不住脚跟。
拓拔恒从未有过谋取权势的意思,至少在苏辞墨面前未有展露过。倒是太子,想来储君是他,他便比旁人更担心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你手臂上的伤口,是旧伤吧?”这是苏辞墨猜到的。
她小心翼翼询问,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拓拔恒怎样回答。
“你父亲是个好人。”
拓拔恒淡淡说下这句,随即大步迈出了房间。
苏辞墨愣神,久久反应不过来。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苏辞墨的心上,却是重了千斤。
“我爹?”苏辞墨自言自语。
看来拓拔恒与苏清风有些联系。苏辞墨心里想道。而拓拔恒能够说出她爹人好,定是两个人有过不少的交集。
拓拔恒去到大厅,婉婉已经等候多时。
许是心情烦躁,这回拓拔恒没有搂着婉婉。他打了声招呼便就离开了大厅,婉婉只好脚步加快跟上。
总不能昨儿个才送出去,今日就被丢弃。即便七皇子收留,也只会将她当做下人看待。
拓拔恒像是不记得还有婉婉这个人,倒是陈风站在三皇府门口,等马车停下,几个侍卫小厮前来迎接。
正当拓拔恒走到家门口,马蹄声越来越近。
拓拔恒混迹官场这些年,怎可能不知道皇宫里的人用起马来,定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情。
“属下参见三皇子。”那侍卫单膝跪地,朝拓拔恒抱拳道。“皇上召您入宫,说是有要紧事情。还请三皇子跟随属下一起。”
拓拔恒微微皱眉,总觉得事情不妙。
他转头看了一眼陈风,一句话没说,陈风心里了然。
婉婉被陈风带回府上,而拓拔恒也跟随侍卫一起去了宫里。
等到他入宫的时候,苏辞墨和七皇子已经到了养心殿。
苏辞墨跪在地上,上座是威严的皇上。
一进来便感受到十分凝重的氛围,拓拔恒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朕一向觉着你是一众皇子中,最为稳重之人。”皇上开口,矛头直指拓拔恒。
在龙椅上一坐便是几十年的人,皇上即便是不说话,周遭也带着浓浓的威严,叫人连看一眼都害怕。
尤其现下,就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皇上真是生了气。
拓拔恒低下头,继续听皇上往下说。
“权势之争朕以为从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末了,皇上顿了顿,语气颇为失望。
权势之争?
拓拔恒一下子明白,恐怕是横竖都中太子和七皇子的圈套。设宴这场局,他只要去了,就必定成为两人囊中之物。
拓拔恒嘴角微勾,没有人看见他此时神色,要多轻蔑有多轻蔑。
“太子的伤,你可有话要说?”
言尽于此,皇上要表达的意思大抵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太子昨天夜里在七皇府留宿的事情,七皇子根本不曾和拓拔恒说过。可他要是真像这样告诉皇上,又显得十足荒谬。
有意思。
拓拔恒只是未有想到,自己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却还是不可避免落入两人圈套。
七皇子和太子一唱一和,倒是配合得默契。
“儿臣要是说与儿臣无关,您可会信?”拓拔恒抬头,同皇上四目相对。
他没有回答皇上的问题,反而追问起皇上来。
“昨天夜里,七皇府不止一两个人见过有黑衣人从你房间出来,你还能狡辩?为何偏巧伤的是太子,而你毫发无损?”
明显七皇子已经在皇上耳边吹了风,皇上先入为主,根本不听拓拔恒的解释。
再说,这些事情如此凑巧,叫人不相信也难。
七皇子和太子从小关系要好,就算太子出了事情,也轮不到七皇子当上储君,他设计陷害太子根本没有作用。
只有拓拔恒,只要太子死了,他便有足够机会力争太子之位。
要说世上无人贪恋权势,皇上最是不相信。
他自己也是从权势场上留下来的,不是吗。
“皇上,臣有话要说。”苏辞墨忽然开口道。
方才苏辞墨应当已经被问过一遍,皇上仍不信,拓拔恒也就知道自己再解释只是白费口舌。毕竟事实真相就是如此,苏辞墨和他说的,定是没什么差别。
索性不说,任由事态发展。拓拔恒倒想要看看,太子和七皇子究竟要做什么。
“苏大人还有什么话说?”皇上眼里闪过一道凌厉。
苏辞墨应当是皇上身边的人,她此时帮谁说话,就是自动加入了谁的阵营。此后,皇上定不会轻易再信苏辞墨。
拓拔恒怎可能看着苏辞墨这几年做的努力白费。
“儿臣也有话说。”拓拔恒抢先,试图将苏辞墨的发言压下去。
皇上自然最想听拓拔恒可有什么要说的。
“昨夜虽然儿臣与苏大人在一个屋子里休息,可儿臣率先在苏大人喝的茶里,放了迷药。所以后面的事情,苏大人根本不知晓。”拓拔恒将所有事情尽数揽在了自己身上。
至于苏辞墨,喝了迷药,还能参与些什么。
苏辞墨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望向拓拔恒。
“儿臣虽对太子不满,但也不至于心狠手辣于此。父皇还请放心,儿臣即便是动手,对他也是私人恩怨,根本算不上争夺权势。这太子之位,儿臣可以一生不要。”
拓拔恒一字一字,说得格外清晰。
话音刚落,养心殿里所有人纷纷望向拓拔恒。
他这下子是在皇上面前宣了誓,永生永世不参与权势之争。
皇上目光有了些许闪烁。
“儿臣也觉得,三皇兄应当不是这样的人。”七皇子竟帮拓拔恒说起话来。“不过太子确实伤势极重,听说那剑直刺向胸口,只差一点就要了他的性命。”
合着是火上浇油。
苏辞墨看了七皇子一眼,恨不得让他赶紧闭嘴。
他这番话无非是强调那刺客目的便是要了太子性命,拓拔恒与太子之间又是哪里来的仇怨,能让他恨不得想要太子的性命。
这下一来,方才拓拔恒说的话便显得格外虚假。
苏辞墨几次想要开口,多被拓拔恒的目光挡了回去。
想来拓拔恒有自己的打算,他做事最是计较后果。苏辞墨思来想去,到底是听从拓拔恒的话,未有这时替他出风头。
要是两人一同进了大牢,那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来人。”皇上声音拔高。“把三皇子关进大牢,再作处置。”
皇上甚至没有再问拓拔恒一句。
拓拔恒起身,被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押去外面。经过苏辞墨时,拓拔恒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苏辞墨心里了然。
待到拓拔恒离开,苏辞墨便也听从皇上招呼退下。
“苏大人。”
身后传来七皇子声音。
苏辞墨强忍内心厌恶,侧过身子朝七皇子笑了笑。
“七皇子可有什么事情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