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府中有一个占地极广的练武场,而离候几乎每日都要花半日的时间在这个地方。彼时离候正在练武场中与自己的属下过招,正待痛快淋漓之时却被匆匆跑进的忠管家出声给打断了,离候停下转头看 向了喘粗气的忠管家。
“老爷,老爷出――出事了,那什,少,少夫人不是,您还要孙子吗?”忠管家跑进门后问着离候,显然跑的太快导致气也不顺畅了。
“什么?忠伯你说阿悦有了?”离候抓重点抓的不是一般的准,一下子就把握住了忠管家话中的重点所在。
“不,那倒也没有。”忠管家顺了气后对着离候平静的回复着,言语间充满了“您想得太多了”。
“哦,那,那也没事。年轻人嘛!孩子很快会有的。想想我就要离我的大胖孙子不远喽!”离候活动了下身子幻想着未来他有一个软糯聪明又可爱的孙子,怀中再抱一个天真娇俏又伶俐的小孙女,这个舒服呀!这个美呀!
“老爷,我是不知道小少爷和小小姐什么时候出生,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短期,啊不对,是长期以内您都不要抱不着您的乖孙喽!”忠管家板着脸出言打击着离候,模样中尽是叹惋悲惜,这叫个苦呀!
“什么?这是为什么?”离候听此果然是炸毛了,看着忠管家目光凛冽,大有不给交待我就一直看下去的架势。
“少爷把少奶奶给气着了,少奶奶要回娘家,而且为期还是三个月,这还是个保守的数字。”忠管家一脸无辜的说了原因,看起来正经得不行。
“什么?那个兔崽子胆肥了啊!老子给他娶个像阿悦那样贤惠的媳妇老子容易吗?他几句话就将老子的儿媳妇给气走了?那什么,忠伯,你说,那兔崽子对阿悦做了什么?让老子的好儿媳要回娘家?”离候听闻自己儿子气着了自己的好儿媳,顿时火冒三丈。
“少奶奶的义兄今日来访,少爷拦着不让人家进门。两人在门口这个吵哟!偏偏少爷为了气少奶奶的义兄说什么少奶奶日夜都缠着少爷不放什么的,少爷还要给少奶奶的义兄寻那花柳街的女子作陪,人家大舅哥不乐意了。偏偏少奶奶还在门口听着,所以就那什么了嘛!”忠管家一脸无辜只差没说这又不关我的事,我也很无辜来着,千错万错都是少爷的不是!
“个姥姥的,老子要打死这个不孝子,老子的儿媳妇自进门勤俭持家,个缺德玩意儿,还居然去刻薄他自己的大舅哥,个不长眼的,老子我要打死那个不要脸面的臭玩意儿。”好嘛忠管家一番话下来着实气着了离候。离候心中这叫个火呀!他好好的儿媳长得又美是吧!人又贤惠大方,却被这个臭玩意儿给人气跑了。人家义兄来了还不让人家进门,这个气呀!得,这忠管家禀报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这对离候更是火上浇油又是大怒,所以离大仙……
而彼时的离音正在书房中计划着自己该如何让娘子宝贝大人消消气时,就被人告知自己老爹一身火气的来了书房这边。离音皱了下好看的眉毛后起身迈步到门外去迎接离候的到来。他心中猜着莫不是门口之事被离候知晓,在看到忠管家后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离候气冲冲的冲着自家儿子过来,走近后伸长了手指怒颤抖着指了离音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一甩袖子放下手,跺了跺脚,深吸口气道:“逆子,我来问你,阿悦要回娘家?”离候尽量保持着放松,告诉自己不气不和逆子计较,可是火就是压不住的往上窜。
“是。”离音点头称是,他说的是事实没有什么掩饰。离音未忘他确实是气着了风仪悦,重点却不在于风仪悦回娘家。
离候得到证实后扬起手就要打离音,却被一大群包括忠管家在内的人拦抱住身子,拉住了手让他动不得身去打人。
“老爷,息怒,息怒先听听少爷是怎么说的吧!”忠管家抱着了离候的胳膊,连自己的身子被带离了地面也不去在意。
“老爷请息怒。少爷有错,可是现在不是该去拦着少奶奶吗?”离风拦住了离候的腰也赶紧顺着忠管家的话接。
离候被众人拦得一口气堵在心中,但在听到离风的话后立马慌了。瞪了离音一眼转身又立马跑了,为了去追儿媳妇。忠管家同是一脸失望的看了下离音后就赶紧追着离候欲跑,但见离候转身又跑了回来。说了一句:“给老子把这个兔崽子绑了,老子要让他给老子的好儿媳去负荆请罪,个缺德玩意!你给老子等着。”离候说完立马让人捆了离音匆匆的去寻风仪悦告罪了。离音也不挣扎,他反正是正愁着无处让风仪悦发泄怒火,如此这般正合他意。
夏画和媚柳正在门口抱着刚从府外送来的关于风老爷子给自己孙女的的礼物,两人因抱的只是最后一点,都是风仪悦在风府时喜欢的一些小物什小荷包等幼年时的东西,但这也只是风府的十分之一而已。
不过这落到匆匆赶来的离候行人眼中就是:“收拾东西要回娘家。”离候见此一瞪眼,胡子一翘,这立马就风风火火的冲到了媚柳和夏画面前呵斥两人道:“搬、搬、搬什么搬。俩小丫头片子不知道劝着你家少夫人,就知道这添油加醋,你们哟!拿来!”离候斥责完两人抱了媚柳和夏画手中的两人拿的包袱,转身急匆匆的进了房间。而身后的人见此无言了,这老爷只身一人进去了,他们,他们还是押着少爷进去吧!天大地大少奶奶回娘家最大!
夏画开始已被离候莫名其妙的一通吼给惊得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在看到离音被人用绳子捆进了房间就着实吓得不行拉了媚柳道:“你,你看见了吗?”
“看到了,没,别担心。这只是今早姑娘放话要回娘家所以离候着急了。走吧!”媚柳表示心理承受能力算大没有什么事。
风仪悦房间中大大小小的堆放了也有数十个箱子,风仪悦看着这些箱子淹然泪下,不管走到哪里爷爷都会惦念着自己,可她呢就算自己长大了嫁人了也没为爷爷做过任何事,风仪悦越想越觉得自己亏欠爷爷的太多了,也就越哭越伤心。
冬语从怀中立马取出帕子边为姑娘擦拭着眼泪边道:“姑娘莫哭,哭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啊!”冬语鼻头红红的,因为这里面也有她的东西。
离候恰巧赶到,瞧着自家儿媳边“收拾东西”边“垂泪不止”,心道不好。立马让人将离音给押进来。离候进门后放下了包袱,脸上强颜欢笑的看着风仪悦搓手道:“那什么,阿悦这是在――哎,那爹就明说了吧!是,这个千错万错都是这逆子的错,你打你骂你哪怕是用鞭子去抽他,我都不会心疼这逆子一下。只是丫头啊,这快年关了,你这一来一回的也不方便。那什么,等过了年。等过完了年呐爹还有这个逆子都陪你一起去看看老亲家,放心,那礼绝对足足的!只是这回就打了这逆子消消气,你若是嫌麻烦,你骂他两句爹绝对不怪,所以,你看这是不是――”离候立于房间中局促的不行,站立不宁的。
风仪悦先被这一幕给弄得不知因何,这话听了一半也渐明白了是何故。见状风仪悦亲扶了离候于上位坐下,走到离音身后替他解了身上的绳子后交于离华她这一举动不知是暖了多少人的心,然后对离候深施一礼道:“爹爹,您今日为我的所作所为儿媳甚是感动,儿媳拜谢爹爹了。只是这事我也只是口上逞能,何来的气。爹爹您先消消气,喝口茶。您老就别在意了,这是儿媳的不是,儿媳未向您老人家说清道明,这是儿媳的错。爹爹若是因这而生气气坏了身子那可是儿媳的罪过了,冬语,去将爷爷送我的万年雪参和千年何首乌拿过来给爹爹,顺便把那株千年雪莲也拿过来给爹爹补身子用。本来就是要给爹爹送去的,既然爹爹来了,那就一并带过去吧!还有就是爷爷他老人家无事收藏的几坛百年老酒,再来就是一些茶叶什么的。这些物什都不值什么钱,还请爹爹不要觉得太寒酸,您将着就笑纳!”
离候听完风仪悦的话后心中五味杂陈,脸上乐得是合不拢嘴,不住的夸赞。心里却极为叹服他这个儿媳,处事周到滴水不露,只是希望音儿不要负了他这个儿媳才是呀!
当然这重要的场合自是少不得要一场盛大的宴席来接风,风仪悦少不得要主持着。离音也跟在风仪悦身旁美名其曰:“做错了事要征得娘子宝贝的原谅!”其实最本质目的就是示威,向谁?柳云晨呗!
“老头,你这样有意思吗?行了。你去前面坐下吧!”风仪悦走过来走过去偏都要受到离音的限制不免有些恼火了。
“娘子宝贝,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在今夜进房睡觉了?”离音一脸我如此之乖你不让我进房就是太无情了。
“这个不行,老头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要不要再给你点别的惩罚?”风仪悦笑着残忍万分的拒绝了离音,又去忙其它的事情了。
“娘子宝贝你就看在爹今天把我绑了负荆请罪的份上,高台贵手放了为夫吧,为夫我也只有晚上做事,白天回房里去侍候娘子宝贝了。”离音一脸理所当然,风仪悦在明白过来离音话的意思后是又羞又窘。
风仪悦面上很平静,心里却是将离音骂得半死,瞪了离音一眼就急忙去前厅了,她是不能和这个人在一起下去了。而离音在看到风仪悦十分急切的离开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知道这意味着他今夜仍可回房睡了。一旁的媚柳等人却对离音深表佩服,这是将峰主(姑娘)吃的死死的呀!这功夫也真是强大,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脸皮真厚呀。
前厅人都还未落座,待人都齐了才集体落座。离候邀了柳云晨坐于上首,这让离音算是痛快极了。
“不知亲家公子此番为何而来?”离候与柳云晨同座寒暄几句后问道,心中却想起风老爷子只怕是也快来了。
“哦,伯父不必如此称呼,我是小辈唤我名字晨就是了,我此番不过是来打个头阵,事实上阿悦出嫁离家不久后,爷爷他老人家就收拾妥当了,也来了这里。前几日因在路途中下了大雪车马难行。爷爷就想着要派人先于府上说明一下才可,于是我就自告奋勇的来到了贵府。”柳云晨一番话下来斯文的不行,让离候对这个年轻人更加满意。
“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前去迎一迎亲家公,一路上也还有个照应,看缺啥少啥物资一应让人带去。”离候听到风老爷子同来了后就立马安排人去迎接。风仪悦在听到她的爷爷在半路遇到了大雪可谓是惊呆了。她为此而担忧不已,只能希望着爷爷万事皆平安,于是开口道:“敢问大哥,爷爷他老人岁数大了,遇到这大雪天不知身子是否可爽利?衣物可够御寒吗?”风仪悦一连串问个不停,只想知道风老爷子是否安好。
“放心吧!来时爷爷的身体好的很!他倒是捎话让我问问你呢?不过这不用问一见面就全明了。”柳云晨一句话下来不仅解了风仪悦的忧心,顺便还说了来意以及暗示自己对离府的满意,因为看得出风仪悦过的很好。
“大哥一路风尘,今夜用完膳就早些歇息吧!”离音难得对柳云晨这样的关心倍至,可惜眼中不明出卖了他
风仪悦心知离音本意不轨但却还是点了点头赞同离音的话,风尘仆仆也只有早些歇息才可以解乏去困。离候不傻,自也听出了自己儿子的弦外驱客之音,僵着笑脸未发作又吃了一会亲陪着柳云晨回房去歇息了。
风仪悦见此本欲起身回去送柳云晨,身子还未迈出便被离音抱起向自己的房间飞去。风仪悦本来想挣扎一番,但后来反应过来后就不再挣扎了。她还要脸面呢,这要让下人们看见了,她好不易才树立起来的威信又要没了,无奈咬牙忍了。
到了房间后风仪悦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老头,这到房间了,可以放我下来了吧!你今日可算是出了口恶气,如此还不放下我!”
离音邪邪一笑慢慢的放下风仪悦推门进了屋子走到床前坐下道:“木材之事是王百良为讨好小皇帝做下的孽障之事!”
风仪悦听言并未有意外之色,她或许早就预料到了什么,只是没有佐证之物,离音的算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风仪悦净手后走至桌边一阵摆弄着,她在制作药丸,因为冬日来了,这药丸可以驱寒养身,冬日准备一些总比没有的要好的太多。
“娘子宝贝在做什么?”离音起身到桌旁见风仪悦在捏药丸却故意问道。
“药丸,如果你闲得无事可以帮我捏一下,这药丸要葡萄粒大小,你且捏吧,我要去重新再配制一些治疗冻伤的药才行。主子们也就算了,这仆役们却是需要的,我尽我所能就是了。”风仪悦将药盒子递给了离音,转身去配制驱寒的药了。屋中固有夜明珠所以竟如白昼,风仪悦的身影在光影下仿佛被镀了层柔和的光,看起来美甚。
离音盯着他的傻悦背影目光认真的像是在仔细临摹一样,他想等除了小皇帝、除了王百良一群乱臣贼子,或许他和傻悦回御啸山上悬壶济世也不错。想了一会儿也不再多想,起身开始捏起了药丸,药丸份量他是未变,只是他将形状弄得不成样子了。什么形状都有,但最多还是风仪悦的各种形态,有笑、有哭、有怒,有无奈抚颜,有纵情欢歌……一幕一幕的下来已近深夜。
而在百里外的一家客栈中风老爷子抬头见外面雪花纷纷扬扬地,银装素裹天地白成了一片,而且还是那种一眼望看不到头的白,很美也很苍凉。
“老太爷,刚才店家送了些姜汤过来,您喝些驱驱寒吧!”书椿端了姜汤进了门后放在桌上对着风老爷子施一礼道。
“哎,也不知你家姑娘到这里对这气候适不适应,在离家有没有受委屈!天冷了她就好吃烤肉,塞北应该让她称心如意吧。”风老爷子惦念着孙女,就和书椿谈了起来。也有些年头是他只身一人在风府度过的,也不知道她那时在峰中度过的可好。
“大少爷已过去,这定然是无事的,老太爷您就先喝了这姜汤暖暖身子,您这身子可不能着凉了,免得这到地了让姑娘心疼。”书椿扶着风老爷子坐下后将姜汤从托盘中拿出放到了风老爷子面前宽慰道。